第6部分(第2/4 頁)
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彼時,他身在春風樓,穿得輕薄又張揚。那晚,他悄悄溜下樓,張開懷抱擁抱自由而新鮮的空氣。倘被發現了,他曉得自己恐怕會付出很大的代價,但是他是這樣渴望自由。
他原本應該是在天際翱翔的鷹,卻為了仇恨不惜折斷自己的雙翅,尋找那個銷聲匿跡的仇人。現在他已經忘記究竟是怎樣的仇恨了,但是就算是遺忘了的現在,他都記得那恨似刻在骨裡,仇是淌在血脈裡的。
這個晚上,繁星滿天。月亮有些調皮,也有些殘,冷冷的懸在天幕上,有時卻會躲在雲朵後。
他一眼不眨地看著那彎月牙,有些累的時候索性仰面癱在地上,閉上眼睛聽蟲鳴,聞見細幽幽的花香。
天高地廣,以天為被、地為廬,他的思想如同脫韁的草泥馬在天地間奔騰。忽然,耳聰目明的韻之公子聽見了什麼聲音,咔嚓咔嚓的,像極了老鼠偷啃木屑的聲音。
他奇怪地向聲源望去,看見一個人。這個人衣衫襤褸,髒兮兮的,正捧著他們樓主最寶貝的梨子疙瘩啃。這人不僅手上抱著一隻梨子,他盤腿坐在一棵梨樹下,屁股底□上各有幾隻梨子,而這個人正像真正的齧齒動物一樣咔嚓咔嚓捧著梨子啃。
那人似乎感應到他的視線,抬起頭來不吝賜笑。蘇袂心神一晃,忽然覺得有些刺目。瞎了朕的鈦合金狗眼… =
等蘇袂回過神來,再看過去,哪裡還有那隻大型齧齒動物的影子。
有些沮喪,心情也有些低沉,蘇袂忽然覺得天色同自己的心情一樣也陰沉了許多。
只聽一把低沉的嗓音從他頭頂上發出來:“你好,他們都叫我小傻。我見過你,你是韻之。”蘇袂給他嚇了一跳,神色不定地仰起脖子來看這個悄無聲息出現在他身後的男人。
蘇袂看不大清他的容貌,但卻幾乎沉溺在那雙涇渭分明的眸子裡。那人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傻氣,連眼睛也似在傻笑一般。但是近距離看他的眉眼,你會發現這人不是個一般的傻子。蘇袂也說不清那是什麼感覺,總之就是感覺這人不一般,就算真的是個傻子,那也是天下獨一份的傻子。
蘇袂幾乎脫口而出其實我叫蘇袂了,但是他突然回過神來,因為那人往他半張的嘴裡塞了一隻梨子。
舌頭觸到一片鹹鹹的又有些甜甜的地方,蘇袂臉色瞬間變難看。那人瞧見蘇袂咬住了,興高采烈地舔舔手指。月光下,蘇袂可以看清那是一隻修長有力的手,一根根手指骨節分明,看起來就像是一隻適合殺人的手。但那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迎著月光,這隻手的手心閃閃發亮,有種汁水橫流的粘膩感覺。
蘇袂剋制住自己想殺人的慾望,吐出梨子,冷冰冰地問:“你是誰?”
那人一聽他冷冷的語調,一臉你真不可愛的表情道:“我是個傻子啊,他們都叫我小傻啊。”語畢,又一臉嫌棄地邊啃梨子邊說:“方才我就說過一遍了。”
蘇袂冷冷皺眉,疑惑著輕聲問:“鳳十六那個勢利眼怎麼會收留這樣的傻子?”
那人慢慢蹲下,平視蘇袂,一點一點撫平蘇袂的眉頭,回答道:“因為我傻啊。”免費的苦勞力,髒活累活搶著幹,還不用發銀子,只消管吃管住就行
了。這樣的便宜買賣,鳳十六簡直求之不得。
想通這節,蘇袂也就不奇怪鳳十六為何會收留這傻子了。
但是,倘鳳十六不是貴人事多,肯打完他的如意算盤再去關心關心□收留來的傻子,一切都會不一樣。
這大約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吧,每個人的路都註定崎嶇,情路亦然。
蘇袂就這麼自然而然與小傻親暱接觸,任他一寸手指一寸手指地撫平自己的眉頭。
這才是蘇袂與夏絕衣的初遇。兩人都不是以真名,都不是以真身認識,相遇又會怎樣?
後來的事情是蘇袂一生的痛,他和小傻看了一晚上月亮。但是蘇袂沒想到的是自己居然睡著了,更沒想到的是自己居然就真的在庭院裡坐了整整一夜,還沒想到的是小傻子居然自己回去了。
所以當鳳十六知道韻之公子大搖大擺坐在庭院裡,身邊還一堆梨疙瘩時,對愛梨如命的鳳十六來說,這是天雷,是晴天霹靂!
所以鳳十六一怒之下鎖了韻之。
而至於小傻子為毛扔下韻之,這是有理由的。因為他是苦勞力啊,所以他要幹各種髒活累活啊。半夜這貨睡著睡著就想起來自己還有柴沒劈,就利落地爬起來砍柴去了,不然明早木有饅頭填肚子啊。
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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