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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佗瞥了病床裡十三歲的孩子一眼。他還記此前為這個少年醫治過,不知這條蛇,是否是那幕後黑手之傑作:“六公子身體孱弱,假使一個健康之人身中這種蛇毒,時間一長都難以醫治。如今毒已入經脈,縱是老夫亦難以迴天。”
曹操一陣暈眩。
他唇色慘白,死死盯著華佗,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赤壁五萬精兵你治不好,我兒不過被小小毒蛇咬了一口,你也醫不好?!如此,孤留你何用!來人——”
他的話未曾說完,曹植便跪地求情道:“父親,莫要衝動!”
曹操豁然甩袖。他指著曹植,暴怒道:“躺在床上的是你弟弟!你弟弟如今生死未卜,你還有興致為個庸醫求情?!”
曹植深吸一口氣。
他抬首對上曹操幾近扭曲的神色,冷靜道:“六弟受傷,兒亦心急如焚。然縱使兒急死,擔心死,於六弟傷勢又有何用?父親不若留著華大夫盡心醫治六弟……兒相信六弟乃有福之人,必能挺過這一劫難!”
曹操聽聞最後兩字,目光才有些清明起來。他喃喃重複著曹植的話語,彷彿心中也有了信心:“對……對,衝兒年少聰穎,一直都很有福氣!為父不能自亂陣腳……”
曹操語罷,再對華佗說話時已恢復平素鎮定:“你若治不好我衝兒,孤再用你的腦袋為他陪葬!”
華佗皺眉,在曹植請求的眼神裡應下。
曹操坐在案几旁,一邊看華佗為他施針逼毒,一邊在思索那些東西。
但此刻他腦中已亂作一團,根本沒有辦法想到任何東西,他便啞聲道:“曹植,你說,是何人——是何人,將蛇放入你六弟房中?”
曹植收回一直放在曹衝身上的目光,輕聲道:“兒不知。”
曹操疲倦道:“不,你知道。曹植,你在赤壁表現何等出眾,恐怕衝兒亦不過如此。你豈能不知是何人所為?”
“……兒當真不知。”
曹操不再問了。
曹植究竟知不知道,他不確定。假設曹植知曉,那麼此人必是他不願親口說出來的。能讓他在一個垂死的弟弟面前守口如瓶,那人與曹植的關係,自是斐然。
而換個角度來看,曹衝若死了,又有何人能得到好處?
曹操想到了一個可能,眼前一片黑暗。他按著胸膛,只覺此處陣陣刺痛。曹植瞧見他如此動作,當下扶著他:“父親,您怎麼了?華大夫快來為父親看看!”
曹操揮手示意不用,令華佗繼續醫治曹衝,便有人衝入曹衝院落,大呼道:“不好了,不好了!二公子也被毒鼠咬了!”
曹植瞳仁微縮。
曹操莫名奇妙道:“……誰?”
來人兢兢戰戰道:“二、丕公子……”
曹丕虛弱地躺在床中。
他的面色鐵青,氣息也變得似有似無,彷彿下一瞬便要魂歸西去。
華佗已為曹丕把脈,他淡道:“二公子中毒與六公子一模一樣,正是蛇毒。只是二公子年輕力壯,身體強健。因而還有一線生機。”
曹操之心放下一半。
他頹然坐在案几前,將所有一切串連成線,思索究竟何人所為。
他原先猜測,是曹丕。畢竟此前黃蓋苦肉計騙的他損失十萬精兵,不是片刻便能忘卻的。但黃蓋也不過斷了兩條腿,而決不是這種自損九百、傷敵一千的做法。因而曹丕,可以幾乎排除在外。
那麼,曹丕與曹衝死了……他已長大的孩子之中,豈非剩下曹彰與曹植?
曹操深吸一口氣。
不對,不是曹植。曹植方隨他歸來,如何能佈置這些?
那麼……竟會是曹彰麼?
他緩緩道:“曹彰在哪裡?”
曹丕院中小廝瑟瑟發抖:“三、三公子今日一大早……便騎馬射箭去了……”
曹操猛地掃去案几上書卷擺設,聲音之大甚至使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唯曹丕靜靜躺在床中,彷彿死去。
但他方才詢問曹彰,曹衝院中小廝便衝入房中,跪倒在曹操腳邊痛哭道:“老爺,公子他,公子他快不行了!”
曹操死死抓著來人肩膀,用力之大幾乎要捏碎他的骨頭:“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來人慘白了臉色,渾身顫慄道:“公子、他快不行了……”
曹操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幸好周圍侍從眼疾手快將他扶住。
他掙開身旁之人,抬頭挺胸,彷彿什麼都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