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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迎春盛開的院子裡,充盈著一股淡淡的香氣,八歲的孩子手中握著桃木劍,仰望著對面那個高他很多的穿著雁翎甲的男子。
“動手。”
他輕輕吐出這兩個字,璀璨如黑夜的眼眸平靜地盯著自己的兒子,修長的指尖拂過手中同樣的桃木劍,英挺的眉宇間,是一抹只有在戰場上才會出現的自信。
“父親……”
八歲的孩子抬起頭,長長的額髮下,是一雙和男人一摸一樣的眼眸,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又在猶豫是不是該說出口。八歲的孩子,根本就不懂得父親為什麼要這樣逼他,就像無數個日日夜夜,其他孩子在父母的懷中嬉鬧,而他只能仰望著他,仰望著那個強大的,無所不能的將軍。
是的,是將軍,從他懂事時開始,讀書習武,揮刀練功,他對他的要求幾近苛刻,他更像他的將軍,而不是他父親,即使這裡不是軍營,即使這裡沒有戰馬,即使這裡是他和他的家。
“我叫你動手。”
低沉的嗓音中隱隱可以聽出一絲不耐,男人未握劍的那隻手,握成拳頭藏在背後,在外人看來,他的表情並沒有改變什麼,可深諳男人脾性的他知道,男人已經處於憤怒的邊緣。
也許在平時,他會聽話地揮劍衝上來,與男人對上幾招然後被輕易挑翻在地,然後再衝上去再被挑翻在地上,重複這樣無聊的動作整整一個清晨,從他記事時起他的生活就是這樣,整整5年,除了他外出打仗的日子,一天也沒有變過。
但是今天他不想再這樣做了,昨日被他挑翻在地上,被尖利的石頭劃破的脊背發了炎,頭暈的難受,為了不讓他知道,咬牙挺到現在已經是極限,連揮劍的力氣都沒有,還哪有精神,與刀法精湛的他對上幾十個回合。
手中的桃木劍落地,他垂下頭,藉以掩蓋已經被淚水迷濛的雙眼,他不想解釋,他和他太像,沉悶又倔強,冷漠的像是一塊冰冷的石頭。
“劍,撿起來!”
冰冷無情的四個字,讓眼前變得更加朦朧,令人厭惡的粘稠感從背上沿著脊柱滑落,所過之處,一片火辣辣的燒痛。不用看,一旁的老管家這時候一定是站在一旁對著自己擠眉弄眼吧,這還真夠諷刺,明明是沒有血緣關係的人,卻比將軍,更像父親。
“沒用的東西!”
他罵了一聲,修長的手指用力,桃木劍便成了碎片,隨著風,飛散到院子的各個角落。
冷,好冷,為什麼眼前的世界這麼陌生?朦朧中他看到他的背影,陌生而遙遠,強大卻冷漠。他……真的不要他了。
“母親……”
“少爺,少爺……”
耳旁,是老管家焦急的叫喊。
是夜,無風。窗外的迎春依然盛開,卻在夜色的映襯下沒了白日裡的招搖。
他坐在靠窗的梨花木,盯著床榻上的兒子,昏黃的燭火,將他的眼眸照的清亮,沒有了隔世的冰冷,現在,那裡頭似乎可以看到流離盡頭的一點希望,雖然很遠,但只要望著,總可以把浮塵望成眼睫上的一縷微塵,把滄桑望成瞳仁中的一點星光。
“我是你父親,我不會害你,我讓你做的一切,只是想讓你變得更加強大,只是想讓你有力量,去保護你想要保護的人,甚至……甚至能與死亡抗衡。”
“他不知道我醒著,更不知道我聽到了他說的所有話。”
張起靈在吳邪身邊坐下,以一種吳邪從未見過的眼神盯著他。
“保護?”張起靈輕笑了一聲,“吳邪,人……真的能和死亡抗衡嗎?”
“我不知道,小哥,但我覺得,人的意志,有時候遠比我們想象中的強大。”
張起靈看著吳邪眼中那抹讓人不得不信服的真誠,微微眯起眼,不知為什麼,待在眼前的傢伙身邊,自己總能很平靜的面對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甚至平靜地提及那一位,影響了自己半生的逝者……
15。
血光瀲灩,旌旗滯空,不知何人射出的羽箭,讓天邊的一隻飛鴻一命歸天。
荒漠曠野,糧草被劫,他坐在青驄馬上,面色凝重,雙眉間鎖滿憂愁,看著營帳中那迎風飄舞的大旗,他慢慢攥緊了韁繩,緩緩吐出一口寒氣。
“昭武校尉(從正六品上),本將帶親兵營自左路突襲,你趁著慌亂,帶人突圍出去,回了長安,把這個教給陛下……”
馬上的少年個頭不高,稚氣未脫的臉只是微微雕刻出稜角,雖然只有十五歲,但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卻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