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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自懷中取出一支簫。
簫聲悠長。
葉開似乎一瞬間就融入了簫聲中。
——人為什麼要活著?
生命縱是有歡樂,也不過是過眼煙雲,只有悲哀才是永恆的。
生命又是如此短暫,到頭來都難免一死。
那麼,為什麼要掙扎奮鬥?
為什麼要受苦受難?
明知只有死才是永恆的安息,為什麼卻偏偏不能接受?
在出生的那一天,每個人都註定要走上這條路,永遠不歸的路。
不停地奔跑,在每個黑夜白天,每個夜晚和清晨,不知不覺奔向死亡。
生命不停奔跑在宿命的冰原上,懷著對永恆的歸宿的渴望而倍感寂寞。
葉開突然抬手飛刀。
簫身斷,簫聲止。
葉開和水清蓮對視,前者目光堅定迫人,後者則熱淚盈眶。
可葉開明白水清蓮的淚。
這不是因為這個人內心的軟弱,也不是因為自我的空虛。
一如杜子美,眼淚永遠為蒼生而落,為世事而發。
人生有情淚沾臆,江水江花豈終極!
杜子美一生並不為自己的痛苦而落淚,而是為天下的痛苦而疾呼。
心胸太寬廣,裝得下天地縱橫,卻無法剋制焚心般的情感。
而今,水清蓮又何嘗不是如此?
水清蓮道:“你也明白了。”
葉開點點頭,又搖搖頭。
水清蓮道:“小高去找傅紅雪,因為當時他篤定傅紅雪已拔不出刀。”
傅紅雪的刀在孔雀山莊的密室裡便出現了缺口。
是不是說,他的人也出現了缺口?
缺口的出現暗示他開始有情,對葉開的情,對生命的情。
有情是不是就意味著脆弱?
脆弱是否就意味著死亡?
而在上官小仙的逼迫下,他竟放下了刀。
這一切是否證明他已經完了?
水清蓮道:“我們想到的,小高好像早就開始考慮了。”
所以高軒然才會專程用“萬物皆空”去試探傅紅雪。
所以高軒然才會對傅紅雪道歉。
因為他不但利用傅紅雪斷了他的慾念來源——他的右手。
還懷疑過傅紅雪的意志和能力。
水清蓮道:“世人需要楷模。以不斷學習並超越,所以我們都想知道你們究竟能做到什麼地步。”
一介血肉之軀的人畢竟不是太陽,不可能永遠光熱無窮,永遠普照眾生。
但精神楷模可以,他們永遠活在人們心中。
葉開呆滯半響,搖頭:“難道李尋歡師父還不夠?”
提起李尋歡,葉開露出尊敬而驕傲的目光。
就連水清蓮都無法避免對李尋歡的崇敬。
水清蓮道:“但李尋歡就像個神一樣,已非世人所能遠及,人們需要的更是一個人中的太陽。”
葉開笑了:“我以為你這麼多年的觀察已足夠了解傅紅雪和我。”
傅紅雪從來不屑於做太陽,正如他根本不屑於去做大俠。
他做一件事情的原因只有一個: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葉開道:“高軒然的處事方法和他很像。”
他們都不是大俠,卻能夠還原大俠的本質——有所不為,有所必為。
誰說傅紅雪的所作所為不是大俠?
但他只願意做他自己。獨一無二的傅紅雪。
葉開道:“傅紅雪不屑做大俠,而我已不願再做大俠。”
葉開早已看透了自己背後的寂寞和難堪。
於是他選擇在剎那的輝煌後歸於永恆的平淡。
——何處是歸程?
——歸程就在他眼前!
傅紅雪還沒有找到花白鳳,卻在一家酒館裡找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這個人已不再年輕,卻依然像個磁場,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阿飛。飛劍客。
傅紅雪的心頓時因崇敬和激動怦怦作響。
他沒想到,自邊城一別後他還能夠再見到阿飛。
傅紅雪慢慢地走到阿飛身邊,恭恭敬敬地垂下頭。
像阿飛這樣的人永遠不會老,他永遠年輕在後人的心中。
李尋歡,沈浪,王憐花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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