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穩度日?我如今,卻又在痴心妄想什麼?
賀蘭楚這名字,永遠也不該再出現世上。
我靜靜抹淨淚痕,理齊了冠帶,走回花園。
就容我遠遠地最後看他的背影一眼,從今往後,他當他的皇帝,我做我的蓮初,再無牽掛。
臺上武戲鑼鼓敲得正歡。清流見我回來,定了心,臉上卻帶著濃濃憂慮。
邊上正和李夫人低聲說話的男子,眉頭緊糾,滿面愁雲更勝清流三分。
我認得他是剛進府時清流引見的龍將軍,也就是今日壽宴的主人家。這個馳騁沙場所向披靡的大將軍,此刻一籌莫展。
下面一折是風靡京師的壓軸戲“鳳飛離”,可那個據說傾倒無數達官貴人的當家旦角馮小山班主卻巧不巧在後臺換裝時扭歪了腳。
“皇上他們今天就是專程衝著馮班主的‘鳳飛離’來的。”龍將軍陰沉著臉,後面的話不說,大家也都聽懂了。
身居高位固然風光,然後背後覬覦的小人也和當面奉承的人一樣多。誰都虎視耽耽盯著對方,等著落井下石。
哪怕比芝麻綠豆更小的一點紕漏,被別有用心的人揪住了,也會將人往死裡整。
李夫人到底是女人家,沉不住氣,悽惶惶抓起清流的袖子:“這可如何是好?你快想法子,幫幫大哥啊!”
怎麼幫?難道要清流塗脂抹粉,上臺去唱“鳳飛離”?
我自己也無法控制地噴出聲帶著幾分嘲諷意味的譏笑,他們三人頓時齊齊安靜,回頭看我。
心頭不可思議地掠過一陣平靜清明,我對龍將軍笑笑:“讓我來頂馮班主吧。”
“你?!”
龍將軍和李夫人兄妹連心,不約而同地質問。清流臉一板:“蓮初,別亂說話。”
呵,再怎麼視我如親弟,他還是對我過去的戲子生涯諱莫若深。
可這一次,我不再聽任他的安排。我微笑著在三人面前雙袖捲揚輕折腰:“這臺姿,不比馮班主差吧?我以前,可也是紅過一時的角兒,這‘鳳飛離’還是我的看家戲呢。”
沒理會李夫人驚愕的表情,我施施然拂袖,走去後臺。臨轉身那一瞥,看見清流氣得發抖。
他一定恨我濫鐵不成鋼。可我,只是不想讓父皇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既然已打算日後再不相見,這出戏,就當我報父皇的生身之恩罷。
匆匆描眉點胭脂,跟還有點摸不清頭腦的對唱小生大概溜了遍詞,就踩著鼓點兒嫋嫋上了臺。
臺下的官爺們個個是犀利眼,眨眼就發現我不是正主兒,立即噓聲四起,卻在我一個腰舞迴風,假嗓的女音聲穿雲霄崩金石時,全場肅靜。就連賀蘭皇原本冷肅的面容也微微平緩。
我慶幸自己的戲藝還未曾全部荒廢。
對戲的小生也慢慢放開了,漸入佳境。演到善猜疑的丈夫對新婚妻子咄咄逼問那陣,他眉眼兇狠,煞是動情。
我的眼神,卻時不時偷偷溜向人群逡巡。忽地看到清流站在夫人身邊,面帶薄怒地盯視我,我心一慌,忙不迭移開視線,竟偏偏與賀蘭皇的目光在半空對撞。
他容顏一如我記憶中威嚴,端坐如松,氣勢如嶽。眼光也依舊明銳,卻含著欣賞。顯然對我這個臨時上陣,名不見經傳的小小戲子頗為滿意。
雙眼剎那迷濛,尤記得當我幼時初初學會抓筆,寫下自己的名字“楚”時,父皇便是用這樣的目光看著我,抱起我,在我粉嫩的小臉上連親幾口,哈哈大笑。
父皇的髭根,扎得我臉好痛,我任性地放聲大哭,直到父皇趴在地上,讓我騎了幾圈大馬,我才破涕為笑……
我如痴如醉望著臺下,猛聽到小生在我耳邊一聲怒吼:“打你這賤婦人!”掌風亦呼呼隨之而來,我方始驚覺自己是在戲中,急忙扭腰,還是慢了一拍。
原本是個假動作的一巴掌,因我躲避不及,結結實實掄在了我臉上,我騰騰跌出好幾步。
天旋地轉間,臺上臺下一片顛倒。大夥驚叫聲讓我領悟到自己從臺邊摔了下來。
“蓮初!”清流焦急的呼喚在亂哄哄中還是異常清晰,但一把緊緊托住我的,卻不是他的雙臂。
我的父皇賀蘭倚天,居高臨下看著我:“小心了。”
我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只愣愣躺在他臂彎裡。眼光穿過他龍袍的腋縫,落在後側清流夫婦相握的手上。
從臺上墜下時,我眼角餘光看到清流邊喊邊向前衝,可李夫人的纖纖柔荑及時搭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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