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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父親沒有選擇的餘地，他只能選擇我。我從來不相信人間有真情，所以我遊戲人生，只願有生之年日日盡歡。”

秦輕漠然地重複：“日日盡歡？”

素煙韻點點頭：“沒錯，就像我這樣，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再沒有人可以左右我。這個世間最累人的無非情愛兩個字，難道你還沒有受夠麼？”

秦輕的眼前彷彿晃過烈風的身影，還有他那張沒心沒肺的笑臉。

“做人不如自私點，好心有時候未必就有好報。”素煙韻看他精神恍惚，想了想，說道：“還記得助你離開烈家莊的那個丫頭麼？”

“依秀……”秦輕心頭一震，冷冽的目光忽而變得柔和起來。

“你想不想知道她現在如何？”素煙韻微微一笑，掃了小六一眼。

小六會意，介面道：“前不久我悄悄溜去烈家莊打探了下，正巧遇見池一正在跟一丫頭叮囑什麼事，後來兩人說到依秀上去，我聽見池一正說……她得了瘋癲症。”

秦輕眼皮一顫，喃喃道：“瘋癲症？”

小六點點頭，情不自禁朝他那邊走近了幾步，道：“我先前曾在鳳纖樓見過依秀，跟她還蠻投緣的，於是，我好奇心起，就偷偷跟在那丫頭後面，見到了依秀。她被關在一間暗無天日的柴房裡，那地方破舊得很，而且又潮溼又陰冷。我聽見那丫頭在一旁喋喋不休地嘮叨，說她什麼自討苦吃啦、多管閒事啦，可依秀對她的話一點反應都沒有，目光呆滯，只在看見食物的時候才會笑會動。兩隻手抓了飯菜就往嘴裡塞，弄得髒兮兮的，完全是一副神經失常的樣子……可惜那麼標誌的姑娘，就這麼瘋了，唉……”

隨著她那一聲悠長的嘆息，船艙裡頭一時間安靜下來，誰也沒再開口說話。

隔了片刻，秦輕的呼吸聲漸漸急促粗重起來，一下一下彷彿要呼盡最後一口氣。忽然他捂住心口倒回榻上，眉尖緊蹙，神情痛楚不堪。

素煙韻暗道不好，快步走過去，掰開他的嘴，讓他嚥下一顆藥丸。一邊喂水，一邊解釋道：“這藥可暫時控制蠱毒，保你七日之內無性命之憂。同生共死最忌諱的便是七情六慾這些雜念，這幾日最好剋制一下，否則你會生不如死。”

秦輕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手還在微微顫抖著。過了須臾，無力地抬起眼眸，道：“你放我走？”眼底流露出那來不及掩飾的悲傷與哀求。

素煙韻只覺自己一顆心最柔軟的部位好像被觸動了一下，很快她就略帶嘲諷地笑起來，與小六對視了一眼，看到那丫頭眼裡居然也是一百萬個不忍心的樣子，於是在心底嘆了口氣，嘴上卻裝作不在意：“你們只剩七日，誰去誰留，我讓你來選擇。”頓了頓，還是忍不住補充一句：“秦輕，跟我去望星族，其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至少從今往後，烈家任何人都不能再為難你，你自己好好考慮清楚。”

話音剛落，那頭的小六突然打了個寒顫。

秦輕濃密的睫毛搭拉下來，遮住了他的眸光。

素煙韻雖然看不出他的內心變化，卻可以感受到眼前這個少年身上潛藏著一股強大的力量，那是生命力的柔韌。

他不畏懼死亡，但求生的本能卻總在危急關頭一次次激發。

他不害怕孤獨，卻渴望一份真摯的感情能完整地擁有。

只是，失去或毀滅，到底哪一種更傷人？

小六帶秦輕回到地面。

她看著秦輕蒼白得不帶一絲血色的面容，抱歉地笑道：“對不住，我不能送你回去，被其他族人看到可不得了。你自己小心點，累了就休息一下再走。”

秦輕點點頭，淡淡地道了聲謝。

小六沖秦輕揮了揮手，隨即躍入海面，藉助自己事先拋下的幾塊浮雕，很快回到了大船上。

波濤洶湧的海面，時不時有翻滾的海浪朝岸邊的岩石拍打上來。幾隻白鷺展翅飛翔，偶爾撲到海上戲水一番，它們是那樣地無憂無慮。

秦輕茫然地在海邊佇足了一會兒，才收起紛亂的思緒，思索當前何去何從。忽然想起先前小六打探回來的訊息，知道素素與烈霆的衝突是在所難免。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決定先回小屋。

剛走到小屋外頭，就聽到屋內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秦輕的心猛地一抽！那個聲音……是雲胡。他怎麼會在屋裡？還沒來得及多想，門突然被開啟，一個瘦高漢子拎著雲胡的後領口走出來。

看到秦輕，他怔忡了一下。雲胡卻大叫起來：“輕輕哥哥，你快跑，我爹要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