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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勝寒輕嘆口氣,細想往昔兩人爭執的,其實也無非是些雞毛蒜皮無足稱道的小事,只因賭氣,經年累月竟成宿怨,是該一笑泯之。
他一拍師祭神的肩頭,認真地道:「無論如何,這次我總是欠你個大人情,日後定會還你。不過眼下我得立刻動身去斷劍小築。你說當日看到莫醉秋被蘇幕遮他們一起帶走了,斷劍小築裡都是群冷血無情的偽君子,我可不能讓醉秋再留在那裡。」
雪崩之日,出於情勢危急,他才毅然將生機留給那個討厭的關山雨。
遭大雪沒頂的剎那間,他腦海裡萬念紛至沓來,也想過待脫困後便回總壇去,莫再去牽掛莫醉秋,只因沒了千年血靈芝,他又不願食言再抓關山雨來煉藥,永遠也不可能長大之外,更不必指望莫醉秋還會對他生情,就當與莫醉秋的邂逅只是錯夢一場,夢醒從此陌路人。
然而看著自己如今迥異往日的成年男子體魄,衣勝寒心裡那點已然掩埋的情意忍不住又冒出了頭——醉秋固然不再喜歡原來那個「小寒」,可說不定,會喜歡上他現在這模樣。
這念頭一旦成形,他是片刻也不願再在祭神峰上耽擱,直想坐上赤翼,即刻飛到莫醉秋面前去。
師祭神這兩天也聽衣勝寒說起葬身大雪的原委,知道衣勝寒對那個莫醉秋著實在意得緊,便不阻攔,點頭道:「好,我也正想去斷劍小築,不如與你同行。」
衣勝寒已快走到門口,聞言回頭,狐疑地道:「你去做什麼?我一個人也能帶走醉秋,用不著你去助陣。」
「杭州一戰,我與蘇幕遮勝負未分,自然要再去決個輸贏。」師祭神笑得優雅卻又無比倨傲,眉宇間更溢滿好勝。「難得遇上個旗鼓相當的對手,我怎能輕易放過?」
更何況那七劍君子蘇幕遮,一派的雲淡風輕,不食人間煙火般淡泊清高,言辭看似謙遜,實則盛氣凌人。這種人,恰好是他最不待見的。
午後的斷劍小築,十分靜謐。很快的,這份寧靜便被石徑上的腳步聲打破。
「你們說說看,姓莫的小子害死那麼多弟兄,憑什麼還賴在咱們小築不走?」
「咱兄弟也一樣,怎麼也咽不下這口鳥氣!……」
幾個年輕人壓低了嗓門,邊走邊議論不休,越說越是激憤難平,而落在最後的一個長臉青年始終一言不發,眼神裡的殺氣,離前方的落照園每近一步,便濃一分。
莫醉秋重返小築,早已令眾人心生不滿,這些日子來,眾人又見工匠在小築外蓋屋修葺,一打聽,原來竟是門主下令修建屋舍,要留莫醉秋長住。訊息一傳開,群情譁然。
這幾人的至親好友都死在祭神峰人手底下,本就對莫醉秋恨之入骨,至此哪還按捺得住滿腔怒火,再加上年少氣盛,當下結伴直闖落照園。
行到半掩的大門前,一人抬腳便踹。
「砰!」一聲大響,震碎了落照園內死寂的空氣。
莫醉秋正坐在院中的青石鼓凳上,對著滿樹枯枝出神,猛被驚醒,扭頭便見幾個昔日同門氣勢洶洶地朝他走來。
「你這無恥之徒,害死了自己的同門,還有臉賴在小築不走!」踹門那人邊罵邊衝上前,一把揪住莫醉秋的衣襟將他拽了起來,劈臉啐道:「就算門主他們偏袒你,肯讓你留下來,咱們兄弟也不答應!」
那些遭他連累喪生的同門,永遠都是加在莫醉秋心頭的一道千斤枷鎖,壓得他時時刻刻都喘不過來氣,面對眼前眾人憤怒指責的眼神,他根本無顏直視,更沒想過要為自己辯解。
多日來他始終在去留之間徘徊猶豫,此際也如遭當頭棒喝,驀然醒悟。
眾人說得對,縱然師父沒親自開口逐他走,他又有什麼臉繼續留在小築?難道還冀望能和師父回到過去麼?……
他低頭黯然道:「我罪孽深重,是不該留下來,我——」
一拳狠狠擊中他下頷,打斷了他的下文,鹹澀的血腥味頃刻在嘴裡瀰漫開來。
「你還假惺惺地賣什麼乖!?」
那人怒吼出又是一拳,將莫醉秋打翻在地,餘人也都滿腹怒氣,跟著拳腳齊上,如雨點般往莫醉秋身上招呼。
「唔嗯!」胸膛腰背上很快便多了數十處瘀傷,莫醉秋咬緊牙關,也不掙扎,任由眾人痛毆,內心深處隱隱覺得肉體上多受一份懲罰,他揹負的罪孽是否也可稍減一分?
「你們都讓開!」那個長臉青年一直在周邊觀看,這時突然撥開正打得起勁的幾人,把已經面容慘白的莫醉秋從地上拎起,按倒在石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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