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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糯的聲音好容易打破這一室的寧靜。
“我昨日見了園兒裡的黃花,凋的也有七七八八,瘦得不成樣子。去年這個時候,可能還是滿枝兒低垂……”崔小侯的聲音有些低,卻聽的很清楚。
“不用再說了,在座哪個不早先就懂了。”三公子萬小玉懷裡的貓叫了一聲竄出去,姿態輕盈卻頭也不回。
“過兩日我生日,那日再叫我歡喜一次。”萬小玉從椅子上起身,腳尖一轉便追著貓兒走了。
崔小侯沒再言語,靜坐半晌,起身看看天色,低頭親了親朱見羽的臉頰。
“我去看看他,散了吧。”崔小侯放開朱見羽,一句話說的很淺卻很清晰,屋子裡卻驀地冷清下來。
眾公子魚貫而出,五公子路過身旁的時候依舊是香風拂面,但是好像又都變了。
崔小侯把眾公子聚在一堂的時候太少,每日用食都是出自各園兒裡的小廚房。在這一園兒便不提那一園兒的事兒,這是底線。
今日眾公子都聚起來,一句話沒說完便走的七七八八。桌上一封信還平靜地躺著,崔小侯拉著朱見羽的小手,信紙展平了就擱在眼前。
“我若棄你不回顧。”信上他這麼寫著。一句話,七個字,多一個字都沒有。
忽的就想起那日在茶樓見他,一張清俊的臉,有些莫名的蒼白,唇邊寡淡的笑漾著。
那日他說,他叫侍書。
憑侍問薄酒,一書一恩仇。那日認識了,便起了心思,他唇邊寡淡的笑便再也揮之不去。
這個不入流的小進士,竟就這麼被擱下了,皇帝忘了,吏部也忘了,就這麼一直晾著,坐等又等,等來的卻是崔小侯。
再沒見過他這般死纏爛打的人,一句話說了幾次卻偏要膩在身邊。小進士有時候紅了眼推他一把,他下一刻就把小進士的手攥進手心裡。
太多次都這樣,剛開始還吵著鬧著推卻著,後來竟也漸漸習慣了,任他把手攥在手心裡不鬆手。
就這樣被糾纏著過了兩個月,苦不堪言卻也被填滿一樣充充實實。吏部的分配終於下來,小進士做了隨軍的文書,芝麻綠豆的官吏,卻是要離開崔小侯眼皮兒底下去。
於是崔小侯不依,偏巧的是那軍隊是自己帶過的軍隊,那吏部的是自己熟稔的人。走通了關係打通了脈,硬是把人家留在身邊。
小進士沒言語,莫名卻在背對他的時候紅了眼角。崔小侯怎麼問他都不說,再過了一個月終於點頭住進了小侯爺府。
於是風花雪月,於是棋子燈花,於是七夕觀星,中秋拜月,元宵賞燈。
於是你看不透我,我卻完完全全懂得了你。
最後那誰還是離開,留書一封七字紙上,飽滿渾圓。最後那誰亦是不留,不敢留也不能留,這倒成了最後的默契。
秋後的星光遠而亮,天空又高又空曠,一輪新月,新的如同是第一次升起。
崔小侯繞過雕欄,隔著半掩的窗子往裡看,那一襲白衣安穩地坐在窗下,一燈如豆,白衣浸染,那人執卷,良久端起茶杯在唇邊一沾即走。燭火映著半邊空洞洞的眼眸,像什麼東西的笑臉,倒不是難看,是絕望。
崔小侯輕手輕腳合上窗子走開,再繞過長廊往園裡兒走。黑乎乎的長廊,黑乎乎的花叢,有幾枝兒菊花早謝掉了花瓣七七八八。
花叢裡的花貓忽的撲出來,一下子落進崔小侯懷裡,少有甜膩地叫。崔小侯抬眼看,那屋裡燈火通明,房門半掩,是在等人。
等誰?等自己。
抱著花貓走進去,萬小玉正靠在桌邊打哈欠,燭火映的半面面板光潔如玉,甚至還看得清上面細小的絨毛微微浮動。
懷裡的花貓忽的蹦到桌子上,那桌角還有半碟沒吃完的點心。
崔小侯傾下身子看這迷濛的睡顏,指尖剛要觸上去,他便緩緩睜開眼睛。四目相對,呼吸重了,心跳亂了,卻表現得不慌不忙不緊不慢。
萬小玉卻突然直了身子去捉他的唇,輕輕蹭過一計,咂巴味兒似的舔舔嘴唇,嘴角淺笑。
“怎的,你裝什麼裝?”萬小玉又側開頭,朝正在吃點心的花貓勾勾手指,花貓扔下點心緩步過來,姿態慵懶地蜷在他懷裡。
又伸手去勾那盤桌邊的點心,揀出一塊完好的,自己咬了一半,另一半送進花貓嘴裡。
抬頭看崔小侯,眉眼兒一彎,露出半顆尖尖的小虎牙。
“這點心蠻好吃的,要不要嚐嚐?”嘴角還沾著點心的碎屑,說話間便把嘴唇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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