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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條破滅的道路,打碎了曾經的信念,越過故人的屍身。它講述的是勝利的方式:在君子之戰終結的地方,只有無恥者生存下來。
如果您見過作者其人,或許會惋嘆於這樣的評價對他過分苛責。他在更年輕的時候有著更多的理想主義,但是某些時代,理想主義只能囿於理論,對任何人都是如此。只是有的人不那麼坦然接受,因而為理想與行動的撕裂痛苦萬分。
【原文】
如果把我從1945年3月到德國淪陷前的經歷寫出來,有些人是不會高興的。
阿登反擊戰失敗後,西方聯軍越過萊茵河,蘇聯推進至波德平原。向誰稱臣?這是個干係到權貴身家性命的大問題。
狼堡在45年初被廢棄,一週前措森的陸軍大本營遭受嚴重轟炸,元帥杖和貼紅軍褲(總參軍官制服獨有的標誌——編者注)回到本德勒大街,第若干次討論僅剩百來公里的戰略部署。
那時美國第三軍和蒙哥馬利已經渡過萊茵河,蘇聯在中尤拉開一道從但澤到阿爾卑斯的漫長戰線,德國殘存的兵力該怎樣部署?一夜之間,歐洲最卓越的陸軍參謀部喪失了韜略,落著遮光窗簾的會議室裡只有反反覆覆的討論。
作為安全域性六處與東線外軍處的聯絡人,我間或列席總參的會議。“人人都在搶救生艇,怎麼會有統一部署?”坐在我身邊的人悄聲說。他身量瘦小,缺乏情緒的眼睛籠罩在灰霧裡。
萊因哈特?蓋倫少將是東線外軍處處長,古德里安(裝甲部隊閃擊戰術創始人,720事件後代理陸軍總參謀長——編者注)的耳目。他戴著簇新的將官肩章,M40版的軍裝則半舊。通常他只在總參謀長授意時提供一些情報,但今天卻主動站起來,“如果西線的參謀官願意賜教我一些細節問題,比如美第三軍是在哪裡渡的河,我將不勝感激。”
長桌對面,一個戴著圓形眼鏡、文氣十足的軍官接了話,“奧本海姆,前方是曼海姆。”
“我記得……半個月前,第三軍還在波恩附近的雷馬根。”蓋倫沉吟般地自言自語。
“不錯。”
“請容忍我的無知,美第七軍在哪裡?”
“從美因茨到沃爾姆斯一帶。如果他們也在這裡渡河,接下來的戰爭將在城市展開。”
“他們先前是在薩爾州。”
“是的……”
“蓋倫將軍,”約德爾打斷了東西兩線情報官的會話,“我想您心裡已經揣著一個不錯的思路,不要顧慮,大膽說出來。”
蓋倫恍然從思維裡拔起來,並沒有說話。戰略部署由作戰局局長約德爾拍板,給出建議的則是參謀部,情報部門若有見解,只能以提供資訊的方式予以暗示。他看看約德爾,又把目光遞向他的保護人古德里安,良久後只說,“下官對戰略並沒有什麼高明的見解,只是出於對西線同行的關心。”
“您對陸軍情報系統的拳拳之心可鑑,可也要照顧別人為國盡忠的心願呀。”約德爾大笑起來。
會後我們走在人群的末尾,他壓低的嗓音剛夠被我聽見,“您大概也發現了。”
“美軍的真正目標?”
他咧咧嘴,算是一個會意的笑容。
美第三軍翻越阿登山後並沒有直接突破萊茵河,而是在雷馬根掉頭向南走了兩百公里,與從薩爾州北上的第七軍在美因茨-奧本海姆一帶會合。一河之隔是我的故鄉法蘭克福,但我得讓思路回到正軌:
這裡有煤礦和鋼鐵、汽車製造、金融之都、泛萊茵—內卡的眾多城市,是德國最富庶的地方。
“所以美軍不急著要柏林。如果是我,就把第一集團軍從西線抽出來,放到東線。”蓋倫徑直往外軍處的方向走著。
第一集團軍是整個西線的頂樑柱,抽走它無異於對英美開啟大門。他在想什麼?
“您這是舐犢情深。”我假意說道。
他用耐人尋味的目光打量我,“我不明白,您裝傻有什麼好處?”
這番議論已經不再成為告密的材料,約德爾關心自己還能調集多少軍隊,古德里安想再謀劃一個奇計,其他人想體面地投降。蓋倫的想法是,“如何在美英聯軍從普法爾茨和巴伐利亞抽身北向之前,抵抗住蘇聯對勃蘭登堡的進攻。”
他說得很委婉,但這仍然是個把政權賣給誰的問題。
“我這就回去了,您接下來去哪兒?”他在通往外軍處的走廊拐角停下來,拿出罕有的關切,“還是去威廉大街?這個點鐘應該還不會空襲,一會兒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