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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
蘭斯貝格的一切都好,請相信我,對於無力改變的現狀只能祈禱不是嗎?至少我還有一支筆,幾張紙,有足夠的時間寫信。有個考古學家曾告訴我,人類其實是食腐動物,這解釋了在這麼多的榮耀和風光過後,身負汙名而失去自由的人為何能生存下去。
我舊日的朋友是否還會造訪您?收到一些對您順致問候的信,但不知道外面世道如何。把它們轉交給您了,如果您認為不至尷尬,就告訴他們地址(讓囚犯來說友誼長存這幾個字,或許太厚顏無恥)。
收到舒爾茨叔叔的筆記本了,已經用它來寫東西。即使磕磕巴巴的文字也能讓人心平氣和,雖然驅不散腹中空空——字面義和引申義。發現舒爾茨很像我的一位朋友,不是外形,一種隱然的氣質。您在六年前的魏瑪見過他,驚訝並高興於你們相談甚歡,如果他前來探訪,請待之如舊。
想必您已獲悉我的庭審結果,但想必在更早之前,您已經在紐倫堡的實況上明白美國的真正意旨和手段。不是聆聽安魂曲的時候,我會再見到您。
海因茨
1946年7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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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茨,
當然知道海茵只有6歲,可是讀完小學不就該念中學了嗎。我還記得他的生日快到了,您看該給他買點什麼?
海因茨
1946年8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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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茨,
要變成兒童教育學論戰嗎,也許海茵問題的分歧乃根源於我們父子倆本身的異見。而您從未有過與伴侶爭論的機會,我則從未組建過家庭。父子倆都太自我了。
還是要重申我才是海茵的爸爸。好奇您在31歲時是否也對父親角色自命不凡,實則毫無經驗?凡事總有第一回,無論是生而為人或生為人父,相信生物的本能吧,這兩者都不太需要指導。
真想取回被您剽奪了的命名權,我本來想給這個嬰兒取名弗朗茨。
海因茨
1946年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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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茨,
您會得意忘形還是:我有點想您了。
在蘭斯貝格的每天都鬥志高昂。美國人自以為在出演《戰爭與和平》,我則領銜《傲慢與偏見》。唯一遺憾的是,也許他們會讓我的名劇歇演,我則永無叫停他們那出鬧劇的權利。
您在《太陽報》上看到的訊息是真的,半年以來這裡每週都要執行絞刑。有時街頭小報才是歷史的見證人。但我總有一種直覺,這種事輪不到我。非洲草原上的鬣狗害怕比自己更高的動物,人類也會害怕殺死比自己更有雄心的人的。
但是樂觀的舒爾茨叔叔送給我的筆記本太薄了,也許日後我會向他索要更多的本子。
很高興仍有舊軍人探訪您,但我不認識什麼戴單片眼鏡的瘦猴。也許他喬裝了?那樣的話您不必再見他。最危險的人絕不是佐爾格,而是這些冒冒失失的菜鳥間諜。細想之下,時至今日為何還有人關注我,乃至要順藤摸瓜地找到您?也許我在外面的世界還有一段路要走。
預祝您一週後的生日,與您同在。
海因茨
1947年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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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茨,
您是否還留著我的一個深藍色的檔案盒子?如果它還在,請寄給我。那是舒爾茨叔叔給我的幾份哥廷根物理所的論文。如果找不到了,能否請舒爾茨叔叔再寄一份?最新的更好,我還沒有忘記當時所學。
海因茨
1947年4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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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茨,
收到法蘭克福的照片,看到家了。
它讓人軟弱還是湧起鬥志?在無可更改的事實面前,兩者都是不必要的情感。您浪漫主義的頑疾是不治之症。
把您和海茵的合影擺在床頭,彷彿同時看見自己的過去和將來。我在他這個年紀是否更囂張(你是不是想把海茵當女孩養)?等我和您一樣歲數,是否也看上去年輕。艾麗大街那張照片讓我想起門前的路燈,夜晚走過時光影更迭,您和我講許多植物的名字,雖然它們在路燈下全都看不清。
十四歲以來我有多久沒叫過您父親?
也想看萊茵河的照片了,記得您在那裡放的紙飛機。說真的,那時您已經四十歲了,但在這個舉動更像是青年所為。大事不好,隨著年月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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