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第2/4 頁)
遍又一遍,回想著昨天惡補的那些關於傅山的資料,不知怎地,竟生出了一種熟悉而親切的感覺。
突然,那加溼器嗡嗡響了幾聲,風口扭轉了一個角度,正對著那書法噴了過去。噴出來的也不再是細細的水霧,而是花灑一樣的水滴,瞬間,那畫便溼了,墨色氤氳了開來……
不對!好像不是因為水,而是整張畫似乎變成了液體,那些黑色的墨線在灰白的竹紙上隱隱流動著,扭曲著,凝成鬼魅一般的漩渦……褚仁大急,想關掉加溼器,但卻一時找不到開關,情急之下,只好伸手去拉電線,要直接拔下插銷。
那一瞬間,一股電流湧過,褚仁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也液化了,縮成一團混沌的血肉,被那幅字吮吸了進去,跌入到一片深遠的黑暗之中……
傅山見褚仁呆呆地不說話,伸出手來在他眼前晃了晃,隨即便搭上了他的脈搏。
褚仁抬頭看了傅山一眼,深吸了一口氣,問道:“先生……不知道先生有沒有聽說過這樣的症候,一個人昏迷了,醒來之後他說自己是另一個人,就好比另一個人的靈魂附在了這個人身上?”褚仁斟酌著字句,用他認為清初人應該可以理解的詞彙組織著自己的語言。
傅山的眉頭深鎖著,點點頭:“移魂症。”
“那,先生親眼見過嗎?”
傅山又點點頭,扭頭看了一眼傅眉,似乎也在說給他聽似的,徐徐說道:“崇禎十年,我上京為袁繼鹹公鳴冤途中,見到過這樣一例,是個士子,與人爭執被推倒,跌破了頭,醒來時卻說自己是幾十裡外的一個老者。”
“後來呢?”褚仁問道。
“從京城回來的途中,又打聽了一下,那老者已經亡故十幾年了,幾個兒子分了家,族中沒有人願意承認他,他只得以士子的身份繼續活著,如今……幾番戰亂,故國飄零,也不知道怎樣了……”
“不過他倒是平白多了幾十年的壽數,也算佔盡了便宜。”傅眉插言道,他依然跪著,淺笑著看向傅山。
“起來吧。”傅山頭也不回地說道。
“是,謝爹爹教訓。”傅眉赧然一笑,慢慢站起身來,那一身月白的長衫,竟然一塵不染,連一絲褶皺都沒有。像這般長身玉立,真如玉樹臨風一般,周圍彷彿一下子亮了起來。傅眉臉上的笑容散著清輝,襯得那暗淡的月光,更顯得暗淡了。
“看來,還是外表相貌更重要一些……”褚仁低低的感慨道,不知道是感慨那隻能以士子外表活著的老者,還是感慨傅眉那清麗逼人的相貌……回思自己,只怕自己也要蝸居在這副皮囊當中,慢慢咀嚼這偷來的幾十年歲月了。
“你……也是如此嗎?”傅山看著褚仁,略帶驚詫地問道。畢竟褚仁這一口標準的京腔很是特別,說話的遣詞用句,怎麼看也不像j□j歲的孩童。
褚仁點點頭,說道:“那老者是從十幾年前附在那士子身上的,如果我說我是從幾百年後穿越過來的,您相信嗎?”
傅山低頭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這也未必沒有可能……”沉吟片刻,又問,“既如此說,你定然是知道滿清的壽數了?”語氣中突然有了些急切。
褚仁點頭答道:“知道,清朝總共十二帝,三百年。”
傅山聽後一怔,踉蹌地退了半步:“怎麼會?!雖然揚州已失,但目下江南還有大明半壁江山……”
褚仁搖了搖頭:“我知道的歷史就是這樣……”
褚仁腦中,突然湧現出教科書上的一句話“歷史的發展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不記得是歷史課還是政治課的內容了,也不記得是會考還是高考時溫習過,就這樣憑空冒了出來,足以擊退傅山臉上的悲滄。
“你莫騙我,你說說這十二帝的年號。”傅山抓住褚仁的手腕,像是溺水的人,緊緊抓住身旁的一棵稻草。
褚仁嘆了一口氣,心中酸楚。生命中從來沒有一刻,像此刻這樣深切的覺得,自己生逢盛世,遠離戰亂,是如此的幸福……突然喉頭似乎被什麼哽住了,艱難的嚥了一下口水,舍了順治之前的天命天聰,徐徐說道:“順治,康熙,雍正,乾隆,嘉慶,道光,咸豐,同治,光緒,宣統。”
還沒等褚仁將這大清三百年數盡,傅山便已經聽不下去了,只見他手持藤條,擊打著車轅,放聲吟道:“有宋遺臣鄭思肖,痛哭胡元移九廟。獨立難將漢鼎扶,孤忠欲向湘櫐吊。著書一卷稱心史,萬古此心心此理。千尋幽井置鐵函,百拜丹心今未死。胡虜從來無百年,得逢聖祖再開天。黃河已清人不待,沉沉水府留光彩。忽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