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部分(第2/4 頁)
立在自己面前的兒子——這個完全不認識的兒子——卻只看見一個瘦小的背影。
杜巧娘更是驚怔,大睜著眼睛看著自己親生的兒子,方才……方才他還連“娘”也叫不真切,此時……此時卻怎麼……
這……這是她的兒子?!
她十月懷胎生下的那個傻兒子?!
“其實這副藥沒什麼特別的,”娃娃似乎笑了一下——奇怪,此時他竟然還笑得出來——“這只是一副治療失眠抑鬱的藥方罷了,只是……”目光波動了一下,卻又似乎靜默無痕,“由我說出來,會比較奇怪吧……”
師父,您難道早就料到了,是嗎?
讓我繼續裝做傻傻的樣子,好知道那些真實的東西嗎?
可是師父,您知道嗎?
曇兒後悔了,曇兒後悔知道這些了……
您知道嗎?
曇兒希望自己是傻的,一直傻……並且永遠這麼傻下去……
那該……多好啊……
多好啊……
……
“你願意要我的命了嗎?”
夏日暖風鼓譟出新的熱度,吹得人身上滲出黏膩的汗來,青色的小人兒立在傘蓋遮蔽的陰影裡,說——
“你願意要我的命了嗎?”
我的命。
願意嗎?
蕭紅樓眸色一暗,久未有波動的眼光竟彷彿被灼燒般顫了一下,整個人都肅整起來。
“你可以裝傻。”
“呵呵,那樣就有別人要死掉了……”
“既然是‘別人’,那關你什麼事?”
“那是我的家人啊……”
“他們當你是家人嗎?”
“我也不知道呢。”
“你愛他們?”
“我只愛我娘。”
“哦?那你還……”
“我只賣我的命,不賣心的……”
我只賣我的命,不賣心的……
我的命。
我的心……
“呵,呵呵呵……”蕭紅樓聽得過癮,竟然仰靠在臥榻上大笑起來。
“好,好!有意思,哈哈哈……”
“曇……曇兒……”胡璿顫抖著伸出手,卻在碰到那個青綠色身子時頓住,無力……抑或是無顏——再碰觸,“你……”
“爹,我六年前就好了,”小人兒轉過身,依舊笑得稚氣,肉嘟嘟的臉上現出一個十四歲孩子該有的恬靜笑容,“師父教了我醫術,再有幾年就能出師了呢。”
“你……你……”
“不過,”小人兒撓了撓頭,“這次怕是不行了,師父要生氣了吧……”
“曇兒,爹……”
“娘,”小人兒對胡璿置若未聞,聲音一頓,卻還是笑著道,“娘就當……就當我還是那個痴兒吧,其實,痴兒和現在的我,都是曇兒啊……”
死一個傻子曇兒,和死一個聰明的曇兒,都是一樣的,一樣的啊……
不過,似乎都沒有人知道這個呢,沒有呢……
杜巧娘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步步向那個紅色的妖人走去,直好似一步步走向紅蓮業火,走向染血的刀鋒,走向立滿白幡的墳場!竟然厲聲笑起來,尖利的笑聲劃破每個人的耳膜刺進心裡,在心窩最深處狠狠割下見骨的傷口,鮮血淋漓。
胡之曇走了。
東方曇走了。
最後一次作為胡家的人,走了。
……
三日之後,世人傳說玉峰莊莊主那個痴兒暴病而亡,時年十四。
七日之後,東方錯親臨玉峰莊索要愛徒,得知愛徒死訊後,一氣之下毒瞎胡璿次子及胡家六夫人。從此以後閉谷隱居,發誓永不出谷。
十四日後,江湖傳言紅衣樓樓主蕭紅樓收了“無命公子”中的第四公子,名為:
無字。
三個月之後,玉峰莊莊主胡璿收到一封奇怪的信。信中只有一張紙,紙上無字,只密密麻麻地畫著黑白棋子,仔細觀瞧,竟是幾百年未能有人破解的“天龍棋”棋譜。
胡璿看後,吐血不止。
半年之後,胡璿吐血而亡,長女胡婧蘭繼任玉峰莊莊主之位,隨即傳出胡璿是因蕭紅樓逼迫致死的訊息。而他真正的死因,沒有人知道。
無字的身世為何,沒有人知道。
……
那一日,芙蓉花開了,染紅了樹梢;那一日,墨色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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