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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一聲,張雄卻不敢多說些什麼,正要離崗回帳,卻被一隻硬邦邦的手攀住肩膀。
“我有事,一個時辰。”
張雄正待掙扎,卻覺肩上的手如一個冷硬的鐵爪子一般,分毫不動。心中不由暗罵,小小一個親兵,也懂得作威作福!改日見到將軍,好好地告上一狀,看你還這拽樣兒不!口中說著:“寒兄弟既然有事,那小弟在這裡守著也是應該的。本來就該是我的崗……”
寒十九也不再多說,腳步輕而急促地走了。
深沈的夜幕下,一座座軍帳重重疊疊而立,行走其間,猶如行走了一片另類的森林之中。軍帳也有等級檔次,那黑油油一層糙布製成的,便是普通軍帳。這些軍帳,也不知用了多少年。若是湊近去,定會嗅出一股子怪異的味道。
略微厚重些的,則是將軍之帳,往往又有幾個小帳圍繞,乃是親衛住所。這些軍帳,外表看來與普通軍帳並無太大差異,但是內裡卻是天差地遠。伍以下多是大帳篷,睡通鋪,而從百夫長開始,福利逐步提升。百夫長四人一帳,千夫長兩人一帳,統軍以上則每人一帳,將軍則另有親兵、勤衛、參將、訊兵等等環繞。
寒十九匆匆走向宣威將軍帳,然而步伐卻越走越慢。
待到左繞右繞,終於走到那頂被眾多帳篷環繞的帳篷前時,不由得又停下了腳步。
四周靜謐無聲,連鴉雀也休憩了。
他微微側頭,慢慢貼近了那厚厚的帳篷帷幕。
將軍之帳,其實源自封泰,少則兩層多則三層,第一層防雨防風,第二層保暖,若是有第三層,則往往是更為奢華的。每層之間,又有略微間隔,更為隔音隔風,往往帳內高聲喧譁,帳外仍舊聽不清詞句。
然而饒是如此,寒十九仍舊聽得帳內傳來些微斷續的呻吟,不由得呆了一呆。
半晌,那聲音時斷時續,時低時促,而又隱隱約約,讓人聽了就如被貓爪子在心間撓了一撓,百般瘙癢。
終於,寒十九重重咳了一聲,以手撩動那帳布,發出些聲音來。
帳內的動靜,立時凝固。
過了一時,他才掀開門氈走進,在最後一層門簾之後稟報:“寒十九守哨歸來。”
又是半晌,門內人一聲嘆息:“你既知我不喜,竟然還是回來。你進來吧。”
03 難言之隱
又是半晌,門內人一聲嘆息:“你既知我不喜,竟然還是回來。你進來吧。”
寒十九果然掀開簾子走了進去,一股薰香暖氣撲面而來。
繞過普普通通的桌案、座椅及屏風,卻是滿目奢華的寢具。
一人長髮垂腰,半坐半斜靠在臥榻之上。哪怕蓋著錦被,仍能看出其修長而流利的身線,簡直耀花了人的眼。
美人臥榻,白日的冷漠所遮蓋的嫵媚之氣便瀰漫了整個空間。寒十九垂下眼簾,不敢再看,只盯著那佈滿薄汗的頸脖,慢慢嚥下一口口水。
喬雲飛道:“今日你不用守夜了。”
寒十九卻謹慎地答道:“皇命在身,十九不敢有違。皇上命我等日夜看顧將軍安危,十九不敢有違。”
喬雲飛不愉地靜默半晌,突然氣急地重重一錘床鋪:“拿箱子來!”
於是十九嫻熟已極地自房角大箱中取出一隻精巧的箱子,又開了鎖,恭敬地雙手呈給喬雲飛,自己卻舉步退出帳室,悄然站在帷幕夾層之中。
喬雲飛接過箱子,卻不開啟,流光自眼眸中流轉,似是若有所思。
時光似水,軍營還依稀是當初模樣,誰又能料到不過短短數年,物是人非。似乎宮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記憶流轉,不知覺間思緒便飛到了半年之前……
“皇天在上……我李熙……在此鄭重立誓,懇求天父地母保佑雲飛度過此劫,吾願減我陽壽、齋戒三年、全心治國、日日虔誠供奉……”這禱言猶如一道陰魂不散的咒語,纏繞在難產的他身邊,猶如過了一輩子般長久。
良久,喬雲飛終於積蓄出一絲氣力,艱難地開闔了嘴,笑容卻令李熙痛徹心扉:“我贏了。”看著床前李熙淚如雨下、悔不當初,在終於暢意、愜意地吐出胸中濁氣的同時,喬雲飛自己的眼淚,也一滴滴如珍珠般滑過鬢角。
意識越來越模糊,然而仍有一絲不甘,在心底激盪,越發痛楚,益發刻骨銘心:窺覬許久的自由,近在眼前,可他竟然,再沒有一絲一毫的機會去品嚐那味道!原來一生竟如此可笑,逃脫了一輩子的雙身人的惡咒,竟然還是緊緊纏繞著他年輕而短暫的一生,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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