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敕命 永昌十六年十月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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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李熙緩緩拿起那重若萬鈞的玉璽,蓋上寶印之時,頭腦中早已一片空白。他雙唇不斷顫抖著彷彿要說些什麼,卻又只能端詳著眼前這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的人、無言以對。
手落之處,天子之淚,終於沾襟。
喬雲飛側身站在李熙身後,眼見他拿著一式兩份的聖旨,一份親手捏在手中,一份李熙召來心腹宦侍下發,這才彷彿鬆了一口氣般。
李熙哪裡管那內侍一副驚懼模樣,只平靜道:“即刻奉旨下發便是。”
那內侍德順乃是熙帝用慣了的,自是知道皇上對喬雲飛的千般心思。如今雖見李熙唇齒邊一絲血跡、身上只著單薄褻衣,卻也不敢造次,見其平靜如水的神色,恭敬小心退了下去。
德順退過時,天子已側轉身來,全心全意地端詳著眼前男子:“雲飛,讓朕多瞧你一眼……”
喬雲飛默然不語,良久道:“皇上若以為如此便是了結了,那便錯了。臣雖不想要皇上的命,不過卻也不會輕饒了罪首……得罪了!”
又是一道雷鳴電閃,電光劃過之際,一股尖銳劇痛自心房傳來!
喬雲飛一手持匕深深刺下,一面道:“臣不能要皇上的性命,只好退而求其次,這一刀,是代臣取命的!”心房之側,月白褻衣瞬間染紅,如挑染的硃砂般寸寸暈開。
李熙頭暈目眩之際,只望著身前狠絕的人:“雲飛,朕不悔。朕如你所願……”
喬雲飛卻乍然如燙到般收手,慘笑道:“若是皇上過後想殺了臣,那便儘管來吧!只是再莫拿什麼親友逼臣。等到臣手握重兵,若是皇上再要逼迫臣,就別怪臣不顧什麼江山社稷和聖人教誨了!”
頃刻間,那人已決然地轉身,在淋漓的暴雨中疾奔而去,溼透的衣衫自漆黑的庭院間左右一繞、轉瞬便消逝得無影無蹤……
李熙獨自默然靜立,那一旁守著的德順連忙趕了上來,眼見天子滿身是血、胸中一把銳匕,就要驚呼,卻被李熙慘笑著一把捂住:“隨他去、莫聲張。”
狂風過處,留下的那份聖旨被澆得殷紅如血,“嗤啦、嗤啦”地不斷在空曠的御書房內飛躍跳舞。
良久,被扶持的天子忽然雙眼一黑、暈厥了過去。
“來人哪──”
35 報應
李熙這一躺、暈迷中躺了將將半月。傷病時暴雨數日、雷鳴電閃,李熙更覺心上一塊肉不斷翕跳著彷彿隨時要炸開,時日久了,竟然也變成一股悶痛,反反覆覆,無人時,夜夜燒得滾燙。
他白日裡更是湯藥不進、昏沈不醒,偶有醒來時,也不過如一具枯槁的行屍一般,不聞不問不言不語、人事不知。御醫及宮人們百般照顧,也只是好得勉勉強強。
半月倏忽即過,熙帝醒來時,真如大夢一場,形容憔悴難堪不說,原本事事自信傲然、非我莫屬的那股子氣息彷彿隨著這一傷頹然散去,眼眸間更是透露出一股哀慼的死氣。
而這位天子醒來時第一個念頭,竟是讓人抬著前去合歡宮!
德順顫顫悠悠地跪伏在地:“皇上……奴才有一事不得不稟報……”
“說。”蒼白的唇微啟,九五之尊一面捂著心口,一面似乎十分平靜。
“自皇上倒下之後,後宮發現……發現……奴才不敢不稟告皇上,只求皇上保重龍體,不要大喜大怒,有違聖躬。”
皇帝有些不耐煩了,原本英挺的眉宇間盡是飽經滄桑的厭倦:“說!”
“是……自皇上倒下之後,後宮發現兩位皇子已然不見,且合歡宮內上下人等,俱是身中劇毒,如今更一一亡了!皇上聖躬違和,請不要去合歡宮了,免得過了病氣,傷上加傷啊!”
“你……”李熙猶自怔忪著不知他所云,懵懵懂懂地再問了一遍:“你開頭說什麼?”
“回皇上,奴才說,兩位皇子已然不見了!”
“什麼?”李熙在扶持之下重重咳嗽起來:“永翔和永翊不見了?什麼時候的事?”
“是,回皇上,半月之前皇上病倒時已然不見了,只是皇上昏迷不醒,御醫們怕皇上傷勢加重,故而奴才等不敢稟報!”
“!當──!”一聲巨響過處,御前的白玉碗已被掀翻打碎。
“求皇上恕罪!求皇上保重龍體!”一眾宮人,呼啦啦頓時跪了一地。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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