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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報?”
“助人怎能求報。”
常洪嘉在竹下見他們各執己見,人影乍分乍合,已看不真切,急急勸了幾句,卻無人肯聽。此時忽聽和尚溫聲道:“既然如此,還像過去那樣,登頂即是我對。”
“落地即是我對。”
常洪嘉怔然立在竹下,看見魏晴嵐雙腿絞著一根細竹停在半空,額角出汗,胸口起伏,明明落了敗象,眼睛卻湛然發光,眼底有一抹藏得極深的喜色,種種悲痛眷戀失而復得酣醉沉迷,都在那雙深綠如墨的眼眸中,再想細看的時候,那妖怪已轉過身去,跟著那和尚向上振臂一躍。
僧袍被風鼓滿、念珠噼啪作響間,和尚往上又攀了兩丈,眼看著碧竹頂端近在咫尺,魏晴嵐猛地伸手去拽,仍差著數寸,晃了兩下竹幹,也於事無補,無計可施之下,一掌將翠竹劈折。
那和尚這才直直往下墜去,到在半空中方身形一轉,僧袍下襬一揚,人已攀住另一根竹枝,再次往上攀爬。魏晴嵐已覓得訣竅,瞅個空檔,手肘一拐,將翠竹擊折,待和尚上了第三根竹子,復伸手一擰,輕易將竹幹擰裂,一根根竹片縱向斷開,嘩的一聲向一旁倒去。
只是這一次,和尚還順著碧綠竹幹向前疾步而行。倒下的竹身很快撞在了亭亭而生的另外幾株成竹上,群竹簌簌搖擺,竟把這墜落之勢緩了一緩,斷竹緊接著又是一偏,倒在辛夷樹樹幹上,恰好卡進繁茂的枝杈。
那和尚僧袖向後一甩,竟是負著雙手,腳下不停,片刻之間便站在了那株翠竹盡頭。四面八方,都是葳蕤蔥蘢的鳳尾竹,比肩而生,聚而成林。他就這樣靜靜站了一會,才淡笑著回過頭來,視線落在那妖怪臉上。
他果然仍是憤憤不平,橫眉豎目,輸得不情不願。
和尚看了幾眼,笑意似乎濃了幾分,溫聲道:“孤竹雖斷,竹林之所扶。”
“蛇妖,助人者自助,我為助眾生,自有眾生助我。我向四面八方而倒,四面八方皆有助我之人。你難道不想生在這樣的承平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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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晴嵐一臉不屑一顧,大步走到辛夷樹下,將雙手往前一伸:“若是盛世,怎會生妖怪。你贏了!捆起來吧。”和尚只是微笑,祭起念珠,把他重新捆好。
竹林間正好一場嵐霧刮過,常洪嘉繞過一地竹葉、四五株斷竹,慢慢朝辛夷樹下走去。
自入幻境起,許多事情都露出冰山一角,看那人此時張狂,想他來年落寞,見他如何裝作混不在意,來年又如何行善助人,不由暗自替他感傷。等到常洪嘉走近了,霧氣中才漸漸露出那兩人一怒一笑的身影。
他那位谷主一身墨綠錦衣,眉目極年輕,鬱郁生氣遮也遮不住,彷彿剛從青青碧碧的草木間幻化成人,和尚倒是一身洗得發白的僧袍,袍上斑斑露水,目光柔和,身形沉穩。
兩人站在一塊,恰如一副出塵的畫卷,無關情天恨海,更像是騎鹿走到雪頂,發現能盡覽山川;在東海之濱對弈,看棋友落下妙子;身處茶廬,爐上水正沸、煙正起、茶香正溢;又如孤舟畫舫輕擦而過,萍水相逢之人遙遙舉杯。
那妖怪聽見腳步聲,朝常洪嘉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又去盯那和尚,眼睛咕嚕嚕轉了幾圈,突然笑了:“和尚,我來考你一題。若是你答不上來,是不是也該向我認輸?”
和尚淡笑道:“正當如此。”
常洪嘉走到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才停下,卻不知道自己該站在何處,只是木愣愣地聽著兩人問答。魏晴嵐問得洋洋得意,彷彿已勝券在握:“你既然總說佛法無邊,有大法力、大智慧,是否能舉出一樁比佛法更大的事來?”
常洪嘉在一旁聽得抿嘴一笑。若是這和尚答不上來,自然是輸了,若是他答了上來,之前說的那些“佛法無邊”也不免成了笑談。
魏晴嵐似乎也覺得自己問得極妙,臉上神采飛揚。那和尚聽了,仍是笑:“你學會問,已經了不得了。”
那妖怪自覺受了嘲弄,憤然道:“究竟有沒有?”
“自然有,”和尚答得斷然:“眾生的業力。”
他見魏晴嵐愣在那裡,緩緩道:“一行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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