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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開,嘩的一聲向一旁倒去。
只是這一次,和尚還順著竹幹向前快步而行。倒下的翠竹很快撞在了亭亭而生的另外幾株成竹上,幾株竹子簌簌搖擺,竟把這墜落之勢緩了一緩,斷竹緊接著又是一偏,撞在辛夷樹樹幹,恰好卡進繁茂的枝杈。
那和尚僧袖向後一甩,竟是負著雙手,腳下不停,片刻之間便站在了那株翠竹盡頭。四面八方,都是葳蕤蔥蘢的鳳尾竹,比肩而生,聚而成林。他就這樣靜靜站了一會,才淡笑著回過頭來,視線落在那妖怪臉上。
他果然仍是憤憤不平,橫眉豎目,輸得不情不願。
和尚看了幾眼,笑意似乎濃了幾分,溫聲道:“孤竹雖斷,竹林之所扶。”
“助人者自助,我為助眾生,自有眾生助我。我向四面八方而倒,四面八方皆有助我之人。蛇妖,你難道不想看看,這樣的澄平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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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晴嵐見他不動,氣得雙唇緊抿,一個勁地用眼睛兇狠地瞪他。
常洪嘉這才起身,一邊拍著泥水草屑,一邊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過來。他不敢湊到傘下,而是隔了一步,在那株辛夷下避雨。
越來越大的雨,澆得衣衫冰冷如鐵。
受不住風雨的辛夷花簌簌落下來,積水漸漲。
樹下避雨的兩個人,漸漸被一汪綠水環繞。
常洪嘉聽見自己凍得不輕的粗喘聲,忽然低笑說:“說不定,這是洪嘉自己的夢。”
一抬頭,才發現那妖怪緊鎖著眉,不悅地看著他。
常洪嘉笑著問:“這究竟是谷主的夢,還是我的夢?”
拂曉時分,這場急雨方停了。
常洪嘉自去水邊捶洗外袍,洗漱後,拿著外袍回來,在辛夷樹下挑了一根枝杈晾好。還在攤扯衣物的時候,突然聽見那妖怪重重地哼了一聲,還未擰乾的水滴滴答答落在魏晴嵐右肩。
常洪嘉並不如何害怕,只把外袍往外又挪了挪。
待到和尚來取傘的時候,常洪嘉藉口離開。一場大雨過後,竹林中溼氣重重,平地幾成河澤,叢叢青草東倒西斜地泡在水裡,晨嵐漸起,金光灑落,遠遠聽見那兩人說經論法的聲音,和這雨後竹林渾融一體,心中倏的一空,久久不能釋懷。
常洪嘉便這樣漫無目的地且停且走,看著種種清幽美景,彷彿沒看到一般。鶴返谷已經是與世隔絕的人間仙境,幻境中更如黃帝華胥之夢,無數憂愁煩惱皆得償所願。人人皆得償所願,只有他心事重重。
每到靜謐無聲時,便總想起那妖怪的話來。
“和尚要是死了,我一個人威風……”
那一刻落寞神情,彷彿真是三千年後,谷主所說。
他在林中兜兜轉轉繞了一圈,等回到原處,竟看見和尚把魏晴嵐從樹上解了下來。那妖怪在樹下一個勁地摩拳擦掌,掄轉手臂,擺出一副比武的架勢。
和尚聽見腳步聲,衝他微微頷首,淡笑道:“蛇妖與我見解不同,孰是孰非,理應見個真章。”那妖怪用手揉了揉後頸,明明被捆了好幾日,桀驁不馴的脾氣倒越來越大,聞言左右掌心一抵,突然挾一陣妖風撲了上來。
和尚仍是沉靜如水,直到魏晴嵐近了,才一撩僧擺下擺,右腳踏在一根杯口粗細的碧竹上,左腳隨即往左一蹬,藉著竹枝的韌勁,兔起鶻落間往上竄了丈許,聲音從上方悠悠傳來:“施主,煩請後退五步。”
常洪嘉呆看著魏晴嵐也朝上一躍,等到真要退了,頭頂已簌簌落了一陣竹葉細雨,每一片葉子都通體碧綠,彷彿有一注沸水,泡得茶葉沉浮舒捲,從高處盤旋而下,把視線遮了七八分。
他一手去擋落葉,一手扶著竹枝,只聽見和尚在半空悠然道:“蛇妖,助人者自助。”另一頭卻是魏晴嵐聽不出抑揚頓挫的腹語聲:“紅塵便是苦海,那麼多人,哪裡助得過來?”
對答之間,只聽見風聲颯颯,人影分合,手上已過了四五招。和尚聲音平和,依然是娓娓道來:“我輩雖以度眾生為願,但落到小處,助相遇之人,不過舉手之勞。對你而言,又有何難?”
那妖怪嗤了一聲,舉手如風,依稀看見他墨綠色的衣影一掠:“明明是你說的,富貴貧賤都是自身果報,自己不消受,還要我去助,難道不是違了你的佛法?”
和尚從容避開,右手攀住青竹,腳在竹枝上一點,騰躍間又避過魏晴嵐的掃腿:“你若真助得了他,說明他冥冥之中該有此善報。心懷慈悲,總不為過。”
“要是他們反咬你一口呢?要是他們恩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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