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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最是煎熬人心。於是慕容衝就和穆崢敘敘說起他所認識的慕容垂。
慕容垂在大燕一直有戰神之稱。慕容衝小的時候聽慕容垂的故事就像聽神話,慕容垂是他心目中的英雄:慕容垂十三歲從軍,從此就立下赫赫戰功。攻高句麗、退東晉兵。殺揚武將軍,敗大將恆溫,哪一次戰爭都足以讓人熱血沸騰。年幼的慕容衝從第一次摸起弓箭學習騎射,就想要做叔父那樣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可是宮廷的鬥爭有時候比戰爭還殘酷。自己的父親慕容俊在位時,這位吳王叔父就因為功高蓋主,受盡猜忌。他的王妃段氏是巫蠱一事被人密密揭發,關在牢獄之中受盡折辱,他堂堂一個大男人,一個在萬軍從中面不改色、殺伐予奪的男人卻連自己的愛妻都救不出。他只能讓別人帶信給段氏“人生會當一死,何堪楚毒如此!不若引服。”可段氏這樣答他:“吾豈愛死者耶!若自誣以惡逆,上辱祖宗,下累於王,固不為也。”這個女人就算死也要保護自己的丈夫。
後來自己的父王慕容俊去世,哥哥慕容暐繼位,大權就掌握在太傅慕容評手裡,慕容垂受的排擠愈加厲害,身邊的人和兒子的背叛,皇帝的畏懼和不信任,再加上大秦宰相王猛的煽風點火,他最後走投無路,領著自己的妃子……段氏的妹妹和兒子親信投奔了大秦。
失去了他,大燕也迎來了滅亡的命運。在大秦的他過的好嗎?一個叛*國投敵的降臣何來好與不好。因為他有才能,走到哪裡都不免遭受猜忌,王猛視他眼中釘肉刺。為了苟且偷安,他再一次犧牲了自己的女人,把段氏的妹妹段元妃送到苻堅的龍床上,果然,段氏的溫言軟語,美色鈺體打動了苻堅,他換來了平安和榮華。
堂堂男兒一生中竟然有兩次需要女人卻換取己身的平安,不知慕容垂是何感想?
也許他慕容垂不會在意,女人如衣服,他慕容垂有的是女人,而卑劣不擇手段是慕容氏的本性,不是嗎?也許就是因為這樣,他才可以如此看不起被當做女人一樣對待的慕容衝。
慕容衝,你站在曾經的戰神面前是不是需要仰望的高度太艱難,你確定這樣的高度你能企及嗎?
慕容衝忽然想起了清河曾經說過的話“你們慕容氏的男人呵!”
不知道慕容垂午夜夢迴會不會看到段氏血肉模糊的身影,會不會聽到那句“吾豈愛死者耶!若自誣以惡逆,上辱祖宗,下累於王,固不為也。”這個人敢說他心中無愧,即使這樣,他又怎敢輕賤他人!
慕容衝有些不安,越分析慕容垂這個人就覺得他越不好對付,穆崢緊了緊握住慕容衝的手:“鳳,一切聽由天命吧,我能到今天,已經很知足。”
“穆崢,怎可知足,你我還有大半程路要走,沒有你,慕容衝的路走得會多麼孤單和艱辛。你不要那麼自私,給了我溫暖,把我暖過來卻又丟下我,我受不起再凍一次,這樣會壞的。”堅強的裝束忽然剝落,慕容衝柔弱的像個孩子。
“不怕,不怕,我會陪著你,一直一直。”雖然自己的安慰這麼蒼白無力,可是穆崢還是一遍又一遍的說下去。
等待的一刻像千年一樣難熬。
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北冥鯤在門外說:“王爺,太原王來接您入宮。”
聽聞此話,慕容衝的臉色一白,緊緊的抓住穆崢的手,緊得抓進穆崢的皮肉裡。
這一次的希望畢將是終極的希望,如果失望,便墜入無底深淵,再也沒有任何希望。
第二十二章 殺生蠱 生死劫(一)
太原王,慕容楷,是慕容衝叔父慕容恪之子,年長慕容衝幾歲,雖說和慕容衝無大交情,但曾經教過慕容衝騎射。
三十多歲的他深沉老練,平靜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緒。慕容衝施禮:“楷哥。”慕容楷雙手攙扶“衝弟。”倒也一派和睦。
一行人,各種心情,躍馬揚鞭入燕宮。
一路上,慕容衝對自己說剋制要剋制,可是感情像奔流的河水,堵也堵不住。畢竟這是自己的家呀!穆崢一路看著慕容衝,他感受到他的感情起伏,卻不知道該怎樣安慰他。
這熟悉的宮門自己曾經多少次出入?那個地方就是自己被苻堅縛住仰望他的地方,那個石柱,曾經沾染過侍衛鐵勒的鮮血,現在什麼也看不出來了。仰頭看天空,還是一樣的深藍顏色,怎麼沒有因為人世間的蒼涼起伏有些許的變化?
一層層宮門開啟,剖開一片片血肉,記憶裡的往事鮮活的一如昨天:父皇的威嚴儀容;母后的溫婉姣美;清河的七重紗衣;慕容泓的黑虎羽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