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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不過是個丫頭,怎麼做得家主婆?不娶位正夫人回來,就算通房給你續了香火,難道兒子還能沒有嫡母不成!年輕人總是教婢妾之流迷惑住了,不懂得當家的大道理!你不要胡來,師母給你做主。”
紹先只道師母隨口追問追問,此事也就過去了,誰知天下最招惹不得就是老婦人的媒婆心,一旦發願,不了結了眼前的單身男女是不肯干休的。過了一陣子,蔣給諫鄭重其事招他過來喝酒,席間說道:“老妻常常唸叨,說賢契青年未娶,不成體統。我尋思也是有理,物色良久,替賢契尋了一門攀扯得過去的親事,不知道賢契心下如何?”
紹先嚇了一跳,慌忙說道:“這等私事,怎敢勞動老師操心?”蔣給諫笑道:“我也不是愛操心的人,只是老妻熱心要管。眼下說的這門親,是吏科都給諫陳大人的千金,他家夫人和拙荊是閨閣至交,一拍即合,據拙荊的說法,那家小姐品貌端莊,溫柔賢淑,堪作賢契良配。陳都諫又是浙江海寧人,和賢契家鄉相鄰,做這門親也是極方便的。”
都給諫即都給事中,吏科為六科之長,操持著言官權柄,乃是朝中品級不高權勢極重的職位,海寧陳氏又是浙江的大族,紹興地方上也是聽說過的。紹先想不到蔣給諫替自己說的這麼一門上好的親事,心中亂跳,不知孰喜孰憂,不覺推辭道:“可是門生有家兄在鄉,親事不好擅自做主……”
蔣給諫一拍掌,笑道:“就知道賢契是個孝悌的人,凡事定然想著兄長做主。我也料到這層,日前已經寫信去餘姚,問令兄意見了。”紹先大吃一驚:“老師寫信問我哥哥……問家兄……什麼意見?”蔣給諫道:“就替賢契提這門親事,問令兄主意如何?若是願意,我這裡就替你做主說媒了。”
紹先臉色紅了又白,極力忍耐,才沒有在老師面前失態,回去卻不禁跌足長嘆,百爪搔心:“蔣老師一片好心,卻怎知我們兄弟……我們兄弟是那等干係!寫信問哥哥許不許我娶親……他怎麼能樂意!”
一時竟有大禍臨頭的感覺,越想越是兇險:“哥哥離京回鄉,已經是被我傷了心走的,這幾年兩下情分雖然淡薄,終究不曾決裂,我為他一直不娶,也總算對得起年少無知的那一段不倫情意。他說不會毀我,也是念在我終究沒有負他罷……可是如今老師一多事,給我說了門親,他見我想要娶妻,會不會一怒翻臉,捅破此事,拼著身敗名裂也要和我同歸於盡?不會的,不會的,他不是能做出恁般兇惡事體的人!那麼……又會不會,尋什麼藉口回絕了老師做媒,斷了我這門好親事?畢竟,名義上我的婚事都要由他做主,他不樂意,蔣老師就是一萬個好心,也不能怎麼樣……”
千般計較,萬種思量,卻也無計可施。只覺得這時候哪怕立即寫急信給哥哥解釋,也未必不是適得其反。柳生在京城時候已經動輒有些刻薄尋破綻的話,如今自己行事,無一處不是破綻,不待他挑刺而後知。紹先恍然大悟,才知道此刻自己怕哥哥,有如小時候哥哥怕自己,其實並無他怕,怕的就是三個字:“不講理”。
或者再加上幾個字,怕的就是:所愛之人不講理。
提心吊膽怕到極點,卻是一個意想不到的回信。蔣給諫笑容滿面對他道:“恭喜賢契!令兄回信來,說道十分情願,多多致謝,全權委託我料理此事。看來我老夫婦少不得多忙幾分,又做媒人,又做主婚人,美美滿滿替賢契成就了這門親事才罷。”
紹先一時竟疑心自己聽錯了,只是目瞪口呆。蔣夫人聽說親事可以由自己夫婦一手操辦,老婦人的心願滿足到十二分,笑得合不攏口,出來攜著紹先的手親親熱熱說話:“你家兄長真是難得的好人!回信萬分歡喜謙和,也就罷了,還說道,擔心你在京城俸祿不厚,娶親處處要用錢,太寒酸了要被女方家裡瞧不起,因此要將老家的宅院抵押出去,典得四五百兩銀子寄上京來,百般囑託我們幫你尋一間好宅院,不要在賃屋娶親,生怕你沒有房屋,難免要做人上門女婿——這般好兄長打著燈籠也難找,想必你家嫂子也是個通情達理的婦人,有這般慈愛孝悌的兄嫂在堂,陳都諫家千金好不有福!”
紹先覺得自己全在夢中,暈暈乎乎回去,暈暈乎乎過了幾日,直到當真如蔣夫人所說,柳生將鄉族裡還給自己的故居,也就是柳中書那所宅院抵押的錢款託人送給自己,輕飄飄銀票拿在手中,這才從夢裡驚醒過來。柳生並且附了一封信,簡潔之極,並無別話,只教兄弟不要擔心,自己有處可住,親事務必成就,在鄉恭候好音云云。
大禍臨頭的擔憂散去,莫名其妙的鬱悶卻又襲來。紹先手裡拿著銀票和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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