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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料到你日後竟是發硎之刃,凌厲絕倫,硬生生教我折節為你,還覺一往而深。”
其實他的回憶裡不自覺帶著如今的修補,當年相見時,自己也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少年,雖然挾著早慧之名周旋公卿之門,初次做西賓終究還有著三分侷促。乍見那恭謹持弟子禮的貴公子,相處間難免還有不安。聽那少年道:“弟子單名一個‘辰’,日月星辰之辰。先生便請直斥賤名即可。”他便道:“哪能如此?你我年紀相若,與其敘師生,不如敘賓友,請教公子臺甫?”旁邊引薦自己二人相見的王父道:“小兒年幼,童子無字,還請先生賜字。”
他抬頭看對方的時候,王辰也在看他,十四歲的少年眼底有一種奇異的神采,光彩照耀處連秀雅溫文的面龐都流麗奪目起來。他不禁微笑,說道:“《周易?離》有云:‘日月麗乎天,百穀草木麗乎土。’公子表德,何不便字‘麗天’。”
作者有話要說:兩個裝13的傢伙調‘情都很隱晦於是有人要我註釋一下,擦汗,就註釋一下吧。
1、“這是景上緣,想內成,因中見”——這句話出自《牡丹亭》,杜麗娘夢見和柳夢梅H的時候,花神在旁邊評點他們的關係。俗話翻譯過來就是“想男人,男人就來了”。
2、徵士和麗天互相調戲的閨怨詞,上句都十分惡謔:“去便不來來便去”,原詞是歐陽修的,“算伊渾似薄情郎,去便不來來便去。” “身又不來書不寄”,原詞是花間詞裡的,“兒家夫婿心容易,身又不來書不寄。”於是,其實就是兩個大男人互相裝肉麻,幽怨地說“死相,你對奴家好好薄情啊~”(惡寒,真的不能解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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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未開花之二 。。。
山中歡聚,總是栩栩然如夢蝶,真和幻互為顛倒,覺得彼此是彼此的夢境。麗天直到告辭,還是不肯遽然從這夢中醒過來,硬拉著徵士出了山:“你說唯一會為我破例,那就小破一次,出山送我一程。我這一次上京,也不知道幾年才能回來。南北路遙,相思迢遞,你總得多給我留個念想,聊慰此情。”
他很少對朋友強勢,但是偶然任性一次徵士也不忍峻拒,於是這一送就一直送到了婁江劉家港口。新受朝廷徵辟,被起為禮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即將入朝為輔臣的王父荊石公正在整頓車馬,欲待揚鞭北上。王閣老是嘉靖壬戌科的榜眼,曾掌翰林院、任禮部侍郎,萬曆初年,因不滿首輔而掛冠南歸,在朝野頗有剛毅之名,居鄉卻又能禮賢下士,聽說兒子偕陳徵士而來,於是推辭了三吳官員的餞別宴,便服而來,和徵士在舟中會晤。
徵士少年時在王家為西賓,已經誼屬通家,這時就以子侄之禮相見。他回覆的拒聘信在山中交由麗天的僕人前路送出,王閣老已知聘請不來,於是相見全然不提這事,只是呼著他的字,道:“仲純,今番入朝,我有一事憂思,正待相詢解惑。”徵士謙辭道:“山野之人,何預朝堂大事。”王閣老道:“仲純不必過謙,你是局外人,正可以旁觀者清。老夫這番受任命,實則乃是朝中諸君子之所推舉,而諸君子的意下,卻是以為,老夫既然昔年與張江陵議論不合而出朝,必然反江陵之所為。現今首揆申瑤泉曾受江陵所知,被言路指為江陵私黨,洶洶攻訐未已。默喻朝堂之意,是要借老夫抗衡申瑤泉,是以憂思不已。”
徵士沉吟一晌,道:“閣老意下如何?”王閣老道:“自江陵之後,聖上收回大柄,宸綱獨斷,朝中言路紛爭,嘵嘵不已。上下懸絕如此,怎可中間調和無人?我想,如今時勢,為相甚難。我若與申瑤泉不合,是啟黨爭、亂朝綱;若和衷共濟,卻又違背言路舉薦之意。”
他這番話頗為推心置腹,也是因為對方全非仕途中人,又是通家子侄,這才敢吐露這憂慮。徵士道:“老先生此言,正是切中時弊。朝政亂如抽絲,晚輩從未涉足,怎敢妄發議論?只是想著,為人處世,倘若遵照八個字行去,庶幾俯仰無愧……”王閣老道:“請教哪八個字?”徵士道:“寧失公論,不失公道。”
王閣老聽了,欣然受教,因王命在身,行不俟駕,敘談了一會兒就匆匆告辭而去。他是受命入朝,要乘朝廷的專用驛車,家眷的船隻就由兒子陪送入京。麗天送別了父親,祖母和母親卻還要收拾兩日才能走,於是又回到徵士舟中歡聚,說道:“有幾位故交得知仲純到來,都要一見,商議明日江上小酌為樂,順便給我送行,你去不去?”
因為都是三吳的名士,也是他們讀書時結交的朋友,徵士倒不推辭,次日江舫宴集,就和麗天一道過船相會。宴席上都是熟人,說話時不需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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