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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可能是莫盡言的那三支箭起到了作用,沒準那射上船的哪一箭正好射中了人,倭賊心裡有了忌憚,便不敢再造次。但是近期一定要加強防範,倭賊既然已經來了,就沒有空手回去的道理,今晚沒有得手,那必定會改天捲土重來。
果然,三天後,長樂上游的閩清縣遭劫,閩清位於福州之西,已經非常靠內陸了,倭賊極少進犯到那處,所以防範也比較薄弱。
但是這一次,倭賊正是鑽了這個空子,在閩清不僅搶劫財物,還殺人放火,似在洩憤一般,將所經之處全都點上了火。當地百姓雖及時警覺反抗,但也死傷了二十多人,財物損失不計其數。
過了幾天,倭賊又劫掠了連江的一個沿海小鎮,如此才揚長而去。
把莫盡言一干人氣得七竅生煙,但是鍾勇所轄治的範圍有限,手下兵力也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這讓莫盡言愈發覺得戰船的重要性,只要有戰船,便可日夜在江海巡邏,見到夜間的船隻就盤問,如此便能夠杜絕倭賊上岸搶掠的可能。
換防之後,正好是冬至節,戶所也給將士放了一天假,離家近的,趕回去過節了,遠的,就留在營所內過節。
莫盡言獨自一人回到江口漁村,給爹孃和聶世翁祭掃。天上飄著小雨,朔風蕭瑟,彷彿迎合莫盡言的心思似的。他小心地將墳頭的草拔掉,又給墳頭添了點土,焚香燒紙,磕頭行禮,在雨中哀思良久。
細密的雨絲落下來,粘在頭髮上,彷彿是白了頭一樣。他渾然不覺,只是看著眼前的黃色土包,突然覺得自己孤零零的,就像是這世上可有可無的塵埃,親人們一個個都離他去了,還會有人需要他嗎?
轉念又想到了師父和莊大哥,是了,就算是師父和莊大哥不需要自己,但也肯定會關心惦念他的,他並不是那粒可有可無的塵埃。也或許,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俞大哥也偶爾會想起他來的。
莫盡言想得不錯,就在他不知道的某個角落,俞思冕正在思念他。
冬至節,衙署裡放了假,一應官員公差都回家過節去了。俞思冕回到府邸,陳良迎上來:“大人,祭品都備好了,這就給老夫人他們祭上麼?”
俞思冕淡淡道:“我來吧,你去忙你的。”
俞思冕並非是他同莫盡言所說的茶商,事實上,他是福建行都司建寧府的衛指揮使,朝廷四品武官,轄管閩西北一帶安危。在赴任途中遭人暗算,幾乎折命於閩江之上,天不絕他,幸被莫盡言所救,得以逃出生天。然而這一次遭遇,雖然不曾讓他失了性命,卻讓他丟了一顆心。
俞思冕洗了手,回來親自將果品三牲擺上,焚香祭拜。供桌上擺放著四個牌位,前三個牌位上的人名身份都寫得清清楚楚,母親的,恩人聶大夫的,義妹聶芸的,唯有第四個牌位,上面只簡簡單單寫著“妻莫氏盡言之神位”。外人一看,便以為莫盡言是俞思冕的亡妻。
這是俞思冕為了彌補自己的遺憾,也為了補償莫盡言的心願,特意立的牌位。外人只知道俞思冕已經成過親,夫人在赴任途中遭遇了意外,俞大人情深,日夜悼念亡妻,不再論婚姻。
只有陳良對自家大人此舉有些稀裡糊塗,當初讓去找的莫盡言明明是個少年,怎麼又成了大人的亡妻了呢?難道是莫家還有一個姑娘?但是俞思冕一向冷漠寡言,形容又十分嚴肅,所以也不敢問得太詳細。
祭祀完畢,俞思冕跪坐在蒲團上,將莫盡言的牌位捧在手裡,用袖子輕輕地拭去上面的灰塵,手指輕輕地摩挲上面的每一個字。其實根本就不存在什麼灰塵,牌位幾乎每天都要擦拭一遍,摩挲得都光滑發亮了。
他將牌位放在腿上,眼睛盯著香爐上的嫋嫋煙霧,神思卻飄到了閩江的小船上,眼前恍惚出現一道前俯後仰的身影,一下又一下有節奏地搖著槳,偶爾會回過頭來,對著自己一笑,燦爛而明亮。那些寒冷的夜晚,狹窄的船艙裡,那個倔強又好強的孩子,手腳僵硬地躺在自己身邊,因為羞澀與窘困,不肯靠近自己半分,呼吸深深淺淺極不平靜,自己怎麼會不知道這孩子的小心思呢。可是自己當時竟然寧願裝糊塗。
那音容笑貌和溫熱的呼吸,彷彿就是眼前耳邊,讓人怎麼也不能相信這人已經去了。
也許這樣才是最好的,自己沒有見到他最後一面,沒有看見那具冰冷殘破的身體,就能讓他繼續活在自己的記憶中,永遠都是鮮活的,生動的,充滿各種喜怒哀樂,一直都是溫熱著的。
俞思冕的眼睛模糊了,喃喃道:“小莫,你回來好不好,哥答應你,你說什麼哥答應你。你是不是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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