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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進固執地認定,這隻幼雕是莊許的魂靈託生回來的,不然它怎麼去了又回來?便給這雕取了個名字,叫許兒。莫盡言也很自然地順著師父的意,管這雕叫許哥。一隻幼雕,寄予了兩代人的思念。
許哥已經是成鳥了,頭上的白羽已經退掉,換成了黃褐色的羽毛,身長兩尺多,飛翔的時候,翅膀展開有五六尺長,儼然一個龐然大物。
“許哥,來,給師父摸摸。”莫盡言摸著雕的腦袋,將它送到床前。雕認主,一開始只認莫盡言,後來在莫盡言的調|教下才慢慢接受莊進。
莊進摸摸它的頭頸,又摸了一下它胸前的食囊,鼓鼓的,滿意了:“許兒吃飽了,真乖。”
莫盡言笑道:“許哥真厲害,它都自己去獵食了呢。”
莊進閉了閉眼:“儘量少讓它獨自出門,當心它被人當成獵物。”
“好的,師父。”莫盡言附和莊進。其實心裡明白,許哥精明著呢,除了自己家裡的人,別人一概都不理會的,遠遠地就避開了,幾乎沒有人能夠捕獲到它。
“喝藥吧,師父。”莫盡言將藥送到莊進嘴邊,“等你好了,去看許哥捕獵,可威風了。”
莊進喝了一口藥,閉了下眼睛:“難為你了盡言,師父快要不行了,要去陪你師孃和許哥了。”
莫盡言鼻子一酸:“師父,你可千萬別扔下我啊,你要是也走了,我可怎麼辦?”好不容易又有了一個家,這麼快又要支離破碎嗎,想到這裡,眼淚便唰唰流了下來。
“傻孩子,你別哭啊。師父要是不在了,這房子就歸你了,咱們那軍田,是要收回去的。你一身的本事,還有許兒陪著,怎麼也難不住你。”莊進儼然是在交代後事了,“還有一事,師父不希望你從軍,只希望你平平安安活著。但我知道,你放不下仇恨,新仇舊恨,這倭賊欠下我們的太多太多了。你遲早會去報仇的,如果有一天,你去殺倭賊了,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咳……咳……”莊進的咳嗽聲撕心裂肺,彷彿要將心肺都咳出來。
莫盡言連忙放下藥碗,給莊進順背,含淚道:“師父,徒兒知道了。”
莊進總算抑制住咳嗽:“切記、要謹慎小心,照顧好自己。”
臘月初八這天,莊進去世了。這是三個年頭裡,莫盡言失去的第四個親人,他眼淚長流,一直流到再也沒有一滴淚。
鷹鵰許哥立在落光了葉子的白果樹稍上,寒風吹得它的羽毛似波浪一般翻滾,眼睛都沒法睜開。莫盡言環顧了一下院子,唯一的伴,就是許哥了,他喚了一聲:“許哥。”
許哥從高高的樹稍上飛下,落在他的胳膊上,一步一步挪到他的肩頭。莫盡言的臉蹭在許哥溫暖的羽毛上:“許哥,以後就只有你陪著我了。”
許哥什麼聲音也沒有,閉了一下眼睛,一動不動,像個忠誠的衛士。
莫盡言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又一次感受到當年爹爹去世時,他一個人面對著空屋子的寂靜與恐慌,似乎說個話都有迴音。那時候,還有聶世翁和芸姐姐照拂著他,如今,他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許哥只能聽,不能答。他一個人自言自語,寂寞侵蝕著空寂的心靈,幾乎要將人逼瘋。
莫盡言帶著許哥回到了江口漁村,那兒還有熟人,自己還有一條船寄在陳平生那兒呢。最關鍵的是,他還要去報仇,倭賊還沒死光呢,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就要跟倭賊周旋到底,殺你一個是一個。
陳平生依舊在江上打漁為生,對莫盡言的經歷唏噓不已:“小莫,來陳哥家吧,總有你一張床一口飯的。”
莫盡言搖搖頭:“謝了陳哥,我以後就住船上了。”
陳平生說道:“這怎麼行,你不怕患風溼症啊。”
莫盡言笑笑:“沒事,我年輕著呢。師父給我留了房子的,我有空就會回去的,不會一直住在船上的。”
陳平生見說不動他,只好由他去了,給他重新備了被褥、柴米油鹽以及漁網。莫盡言感激萬分,就這麼在船上住下了。鷹鵰許哥也在船上安了家,常常蹲在船頭的竹竿上,像一隻魚鷹,其實做的也是跟魚鷹差不多的活,經常去水中捕魚填飽自己的肚子。
莫盡言白天睡覺,夜間打漁,其實更多的是在江面上巡邏。這年的冬天很平靜,不僅倭賊沒有出來,連官兵也沒怎麼出來巡防,臘月和正月都平安無事地過去了。
春風吹上了閩江沿岸,蘆芽才剛剛冒出點頭,水尚未完全暖起來。這個萬物復甦的時節,倭賊也開始蠢蠢欲動了。
莫盡言回到漁村之後,第一次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