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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容,心中一抽,想著以前每次他笑便有人要倒黴,最嚴重的一次,直接驅逐了一名弟子下山,這次他對著自己笑,恐怕也不是什麼好事。想到這一層,腳步就不覺放慢了,一看是往方丈的禪室方向去,就越發不情願,一步挪不了三寸,倒叫釋然停下來等了他好幾回。
方丈的禪室常年燻著沉素香,與寺中別處燒的普通檀香不同,氣味極是清冽。沈謝離家前,母親在梅雨天時常用沉素香替他薰衣服被褥,雖然已許久不聞此香,母親也離世多年,每次進到方丈禪室中,沈謝仍是會想起母親,不免要嘆幾口氣。
“都長這麼大啦。”方丈笑吟吟地站起來,右掌虛虛拍向沈謝。沈謝知道方丈是在用金剛掌試自己功夫,當下舉起左臂相迎,右手似舉楊枝,輕輕向前一送。這一招“楊柳觀音”,本是雙掌齊出,一掌化解對方壓力,一掌將事態扭轉為反攻之勢。沈謝自知內力淺薄,單憑一雙手掌無法跟高手過招,便改成一掌一劍合用,以掌御氣,以劍破敵,結合了少林掌法和跟俗家朋友學來的劍法。但此刻手中無劍,只能比劃比劃,何況對方是方丈,更不敢當真動手。
方丈數十年修為,內力收發自如,察覺到對方掌力,便自動調整自己力度,暗暗加力,直到發覺對方支援不住,方收起力道,笑道:“不錯,不錯。你手裡拿的是長劍還是暗器?若當真拿了,我可來不及想怎麼破解。”
沈謝收勢笑道:“弟子得罪了。”方丈向釋然笑道:“我本來要誇你教得好,這一試,可不能這麼誇了,只能說你教的一半好,那一半是他的小朋友們幫的忙。”釋然點頭沉默不語。沈謝道:“師父教得好,是弟子學得不成器,不得不用利器彌補內功不足。——師父命弟子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方丈收斂
了笑容,示意釋然和沈謝都落座,緩緩開口道:“六年前,你帶著一封蘇州主簿的信回來,信中內容,我們並未對你講全。”
沈謝聞言,全身一震,知道到了要緊的關頭,不由得向前探了探身體。
方丈繼續說道:“信中還有一段,是關於你父母的事。你在山上的頭四年裡,令尊與林青山打了一場不大不小的官司,經那位張主簿扶持,林青山全部的家產奴僕都判給了令尊,據說最後是帶著身懷六甲的妻子,連車也駕不起,直走回了老家。張主簿對此一直心懷愧疚,但顧及自己前途又不願張揚,直到六年前沈家遭劫,他又對你放心不下,因此託付我們在你成人之時將詳情透露於你。——這便是當年的卷宗,張主簿後來託人秘密送來,連你也沒經過。”說著,將蒲團下一個厚厚的紙袋遞了過去。
沈林糾紛時,沈謝人在少林寺,年紀又小,只知道打完官司後全家搬進了一所大宅院,旁的事既不清楚,也不甚關心,父母出事後更無心顧及前塵往事,此番突然接到這麼一份卷宗,頗為震驚,也不管兩位師父如何,當即低頭細細讀起來。
卷宗雖然繁複,條理卻是清清楚楚,沈謝只挑重要的事件看,很快理清了思路,將卷宗整理好交還給方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抬頭看向方丈和釋然師父,說道:“爹爹這件事做得實在不仗義。父債子償,我下山之後,自當找到林家的後人,盡我全力保護扶持他們不受損害。”釋然聞言,欣然微笑,道:“好孩子。”方丈點頭嘆道:“我一直說你是個肯擔當的孩子。”
俗家弟子下山,少林寺向來是只送到寺門口,這一次破天荒由釋然送沈謝直到了山腳下,與他整冠束髮,說道:“加冠之禮本來應當十分隆重,現在也只能將就了。我教了你六年武功,你天分不錯,我教了這些弟子裡面,只有一個人比你更有成就。但為人最要緊的就是擔當二字,該你做的事不可推脫逃避,武功高低反而在其次。佛應渡眾生,因而有割肉喂鷹之事。你自稱不解佛法,其實慧根不低,於救濟眾生這一點上理解得十分通透。”
沈謝苦笑道:“是,弟子謹遵師命。只是武功高低,弟子以為是十分重要的,不然一下子就給人打死了,那不是想擔當也擔當不起了麼。”釋然笑道:“走都要走了,還和我犟嘴。我脾氣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居然一次也沒有打過你。來來來,受我一掌,做徒兒的哪有不挨師父打的。”沈謝聽見“走都要走了”這幾個字,頓時怔了,再抬起頭時已是滿臉淚痕,教釋然這一巴掌抽下去也不是,不抽下去也不是,最後只能輕輕撫上沈謝頭頂,
說道:“你去罷。”
沈謝輕聲說道:“從此以後,我可真的就是一個人啦。”
沈謝一十六年時光,有三分之二是在少林寺度過,雖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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