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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長笛一聲人倚樓
作者:閒伶
備註:
這是一個關於“不得不殺”的故事。
父輩們留下惡因,兒女們需得承擔惡果,這是命數。
我們必須相互殘殺,那是責任;但我們也必須相愛,那是天性。
——我的手要殺你,我的心卻是愛你的。
——所以死在你手裡,我並不難過。
還有一類人,為了調解紛爭而參與紛爭,百死而無悔,大恩大愛,已不是為了某個人。
命運如此殘酷,唯一能夠與之抗爭的,是我們愛的本性。
☆、1
作者有話要說:閒伶第一次開武俠類的坑,希望大大們多多指點。
爭取日更。
黃昏時分,西湖上水光粼粼,山色如墨,白鳥盤旋。一艘玲瓏花船停在湖心,隨著湖水輕輕起伏。船上珠翠搖動,簇擁著七八個穿長衫、戴頭巾的人,船頭一個老漢,一手端著茶缸,一手扶著醒木,眯著眼講道:“上回書說到,那沈惟巧立名目,借官府的手奪了林青山的家產,做了蘇州城最大的財主。然而老天自有公道,不過三年以後,沈家橫遭瘟疫,除了一個在外學藝的小兒子,統統沒有逃過,不過半月時光,沈宅盡空。”
老漢說完這段,“啪”地一聲砸下醒木,昂首道:“今天就說這沈家滅門之後的事。”
那瘟疫極其兇猛,沈家上下百十口人,不過半月之內就死了大半,等那個在少林寺扎馬步的小小子沈謝接到訊息趕回家,見到的就已是一個鬼氣森森的大院子,粉牆簇新,花木蔥蘢,遠遠地能看見一隻精緻的飛簷從青翠中探出,只沒有一絲人氣,地上還橫著幾具來不及收拾的死屍。
沈謝自幼離家學藝,在這個從林家手裡奪來的院子裡住的時日加起來也不過一兩個月,此番又沒有人來迎接引路,因此越發慌張,在遊廊上就繞了兩圈才找到大路,心裡盤算了下格局,方才慢慢摸索到了堂屋。
堂屋正對著一面青花照壁,那本是林青山的手筆,雪白的牆上繪著卷草紋,湊近了還能聞見淡淡的草藥香。沈夫人瞧著喜歡,重修院子時不肯鑿掉這些紋飾,只把左下角林家的家徽摳掉,糊了新白粉,時日不長,仍能看出一圈水痕。
沈謝背靠著照壁,望著黑洞洞、空蕩蕩的堂屋,伸手摸了摸懷中親戚們寫來的信,想起母親橫死,父親被來幫忙收殮的外地親戚抬走時只剩一口氣,這時恐怕也不在了,家中老小也全陪了葬,不由得驚惶恐懼,拔腳就向外跑,直衝到紅漆大門外,方抱著一根大柱,痛嚎起來。
待他哭得脫力,準備趴在地上睡一晚的時候,突然頭上一暗,料到有人正俯身檢視,心想,你最好是個歹人,一刀將我殺了,我恐怕還能追上爹爹媽媽。等了一會兒,仍不見刀子落下,沈謝抬頭一看,只見一個書生,滿眼慈悲,耐心地望著自己。
“小朋友,你可是姓沈?”那書生緩緩開口,聲音清亮渾厚,十分親切,沈謝聽了,不由得點點頭,爬起身來向他拱手道:“小子沈謝。”“原來是小沈公子。”書生微微一笑,也施了一禮,道:“我姓唐,與你爹爹有半面之緣,聽他說起過你。我正要去杭州,你要不要與我一起去?”
沈謝登時警覺起來,退後一步,躬身道:“多謝唐叔叔好意,小子已約了人,若不去,恐怕不好。”書生點頭道:
“你這個孩子倒是很謹慎,很好。你約了人,想必不在此處,路上總要有些盤纏。”說著,遞過一個口袋去,拾起包袱,笑道:“告辭了。”
那書生自有一股不容抗拒的氣度,沈謝聽了他的話,愣愣地接過口袋,待回味過來時,早已不見那書生蹤影。他從小聽過許多冤案典故,此刻心想,我最好不要開啟這個袋子,免得惹上禍端。當下把口袋揣進包袱,抬腳便往衙門走,預備與張主簿打個招呼,交割一下沈家後事,再做打算。
張主簿與沈家是過命的干係,此刻見了最後一個姓沈的,忙站起來迎接,也不受沈謝磕頭,拉著他說道:“你爹爹媽媽的事,你都知道了罷……”沈謝聽爹爹說過,張主簿是個好人,當下撲進他懷裡,大哭起來。張主簿看他傷心,自己也有些難過,撫著他頭頸久久嘆息,自言自語道:“這唐遠也太不負責,也虧你還來找我。”一面便吩咐人準備飯菜,收拾房間,與沈謝休息。
過了兩日,張主簿把沈家如何遭難、同族如何幫忙分家產的事都與沈謝說了,又問:“你以後準備去哪裡呢?”沈謝低頭沉默良久,道:“我還回少林寺去。”張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