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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落塵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掀簾朝窗外望了一下,忽的又放下,問道:“什麼時候到重川?”
這個蕭越也不大清楚,他問馬僮道:“什麼時候可以到重川?”
馬僮隔著門簾子道:“大人,不出意外的話,明早可以到重川。”
聞言,殷落塵的抿緊了嘴唇,眼神似乎也暗了那麼一下:“知道了。”
“你再睡會兒吧。”
“不了。”殷落塵挪了挪身子,“睡不著了,醒著還舒服些。”
蕭越點點頭,也不說什麼,側著身子,眼睛不知道朝哪裡望去。殷落塵看了一眼他的眼睛,是淡淡的琥珀色,像是槐蜜一般瑩潤,和此時身上的衣服是一個顏色。
又行了不知是多少時辰,夜幕漸漸沉了下來,原走的是寬廣的大路,現在也駛進了樹林間的小路。道路上越發的凹凸不平,車子也越加的顛簸,本該輪到蕭越休息,可這車子似要將人生生地顛散了,更別提休息了。
殷落塵一個下午一言不發,只是閉著眼睛,但是蕭越知道他沒有睡著,因為他的呼吸聲比睡著的時候急促得多,兩眉也微微地向裡收緊著,有時可以看見細密的汗水從額頭滲了出來。又很快被他抹去。
蕭越仍是擔心他,可是殷落塵已說無事,自己又怎好再問。
六月盛夏,樹林陰翳,枝椏的張牙舞爪之勢,在夜幕下顯得陰森可怖,且更有不知是什麼黑色的鳥兒怪叫著在林間穿梭,從一根樹枝展翅到另一根樹枝,身後映著皎皎月色,不知有多少,而且像是就這麼看著這輛行駛的馬車似的。感覺到馬僮坐在車廂外也有些恐懼,駕馬的速度快上了許多。
“停車。”殷落塵突然睜眼道。
“什麼?”蕭越一愣。
連著馬僮也抖著聲音問:“先生您說什麼。”
殷落塵理了理衣服:“停車。”
“停車作什麼?”
“車子裡待得悶得慌,下去走走。”
蕭越一急,忙說:“那也不能擇這個時候,半夜深更,又是在這麼個地方。”
“你不用管我。”
忽然間聽到這麼一句話,蕭越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戳了一下,疼得突如其來,他再說話時便又帶了些火氣:“總是胡鬧,這般情景,叫我如何不管你,你若是……若是出了意外,又讓我怎麼辦!”
殷落塵聽他說完,也不回他,仍是衝馬僮喊了聲“停車”。
馬僮不敢不聽這話,還是減慢了馬速,一勒馬韁,讓馬車緩緩地停在了小路的中央。見車停了下來,殷落塵撩起衣服便要下去。蕭越不許,伸手拽住了他,剛拉住,卻又是一驚,殷落塵的手冰得如數九寒天的河水一般,只是這麼握著,便覺得冷到了心裡,蕭越抬頭看殷落塵的臉,發現他的臉色竟比白天的時候更加蒼白。
“你……”
殷落塵甩脫了他的手,淡淡道:“你也無需擔心,我幼時在這種樹林裡住上過數個月,現在不是照活得好好的,我只是一會兒,很快便回來。”
還能說什麼呢,蕭越放下手,雖不放心,仍是強言:“那你快些回來。”
殷落塵點了點頭,下了車去,腳步聲踏在鬆軟的泥土上,聽不大清楚,但只知是越走越遠了。接著,身邊再也沒有什麼聲音,依然傳來的,還是那鳥兒的怪叫,撓在人的心上,惹人心躁。
心神不寧地等了一刻,蕭越心中著急,掀了簾子看外邊,極目之處都是一片漆黑,樹林的盡頭處像是籠罩著黑色的霧靄,把一切都遮住了,好像人一旦走了進去,就再也出不來的樣子。
這樣的念頭剎那之間這樣冒了出來,蕭越自己被自己嚇了一跳,越發得著急心慌起來。他走下了車子,朝四周都望了一下,一個人影也瞧不見,他問馬僮:“剛剛殷先生朝哪個方向走的?”
馬僮一指,蕭越便立刻朝那個方向快步走了過去。這個方向沒有路,地上都是苔蘚和低矮的灌木,還有一些斷枝什麼的,走得極不方便。蕭越一邊注意著腳下,一邊四周探望,偶爾還喚幾聲殷落塵的名字,可是周圍除了自己的迴音,什麼回應都沒有得到。
回頭一望,原先馬車所在的地方什麼也看不見了,前後左右都是一片漆黑。
蕭越定了定心神,繼續向前走著,若說他心中此刻沒有一點害怕,那是不可能的,若是害怕黑暗,他完全可以照著原路走回去,而選擇繼續走,是因為相對於黑暗,他心中還有更害怕的事情。
殷落塵,你在哪裡?
又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