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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爭了多少光彩!”
藍儀一回京也顧不上別的,只站在樂海門外求見。樂海懶得理他,只自己批閱奏摺。也不知過了多久,見一個舍人回說:“藍公到底是個文人體弱,冒著風、冒著雪的,能挺多早晚呢?就是要他的命,也不在這時。”
樂海擱了硃筆,笑道:“你也替他說話!想必也是收了他的銀子了!”
那舍人唬得忙跪下央告。
樂海也是一笑,抬起腿便往外走去,一推門,果然是漫天飛雪,中間站著一個藍儀,像是披著大氅的石雕一般,雪已沒過了腳背,仍打著顫的站著,垂著頭,看不清臉容,只見睫毛長長的,一扇一扇。樂海挺著腰笑道:“我讀書不多,可這個景是不是‘程門立雪’的意思?”
旁邊的舍人便笑道:“當然、當然。藍公敬大將軍,是和楊時敬程頤一般的。”
樂海笑道:“你也好會說話,還不把藍公扶進來?可把他凍壞了。”
那舍人忙叫左右將藍儀扶進室內,一時便又奉了熱茶、腳爐。樂海又吩咐人煮燙燙的薑茶來,給藍儀吃著暖身。藍儀口中感恩不迭。樂海笑道:“我看你也忙,遠離京師也是有時日了,便請了工部王侍郎來料理不少事務,才能也是可與你匹配的,便有意向皇上請旨,拔他為尚書令,你看如何?”藍儀本就被風雪吹得腦仁疼,一聽這話,更加是頭昏目脹了。原來這王侍郎——應該是王尚書了,與他是最不咬弦的,說他們彼此互相討厭也不為過。但藍儀仍得笑道:“我看王侍郎甚好,只當個工部侍郎是委屈了他。”
樂海笑道:“你既這麼說,便好了。”
藍儀也吃過了薑茶,便被樂海打發走了。樂海也不曾問一句長樂之事。雖說樂海不問也知,但純然的“不聞不問”,倒顯得怪異了,彷彿已不將藍儀放在眼內,連問一句也懶了。現又拔了王侍郎為尚書,真真是比責罰打罵都教藍儀五臟俱損、寢食不安。加又一路奔波、回來受了風寒,內外交加的,藍儀便病倒了。
樂海聞言,打發了太醫來看他,又乘隙責罵了王尚書幾句,罰了他一月俸祿,這話傳到藍儀耳裡,藍儀才回轉了些。雙官則在藍儀床邊衣不解帶、朝夕伺候,藍儀既感念他,便對他更和悅了些。藍母則不然,越發想著要給藍儀訂婚,且按下不表。
紫氏明說要給藍儀說親,藍儀都不中意,以病中不便為由推了。紫氏正欲相逼,卻聽見夏將軍家的妾胡倩娘前些天沒了,一時哭得傷心,便也不想辦什麼喜事了。藍儀倒樂得清靜,便又依紫氏之言,打發了些銀子去,叫夏浮萍將喪事治辦得體面些。其實藍儀心裡倒明白,胡倩娘一個沒有孃家依仗的妾,縱是有多多的錢,也不能把喪禮辦風光的,依舊是隨便收殮了,頂多揀選個好點的棺材罷了。再說,胡倩娘活得畜生一般,死時又不體面,縱是給她皇貴妃一般規格的喪禮,終是沒意思。
紫氏卻是越來越想那個女兒,私自打發人去索要遺物。夏浮萍礙於情面便去看,到了藍仙生前住處,只找到些夾棉的薄被子、用舊了的茶壺,衣物也都寒酸破舊,又問下人,是不是把東西都入殮了。下人卻答,並無什麼東西入殮,不過幾件舊衣裳。夏浮萍聽得這人境況淒涼,又想起以往的恩愛,也不覺傷心,又想到,她原來的好東西定是拿去典當度日了,便命人四處去當鋪搜尋,終究搜到了一些。夏浮萍便寄了其中十之八九的予紫氏,只留下一兩件給自己作念想。夏浮萍越發想念她,又開始問起到底是誰苛待倩娘,為此事打發了幾個丫頭、婆子甚至姨娘。夏太太恐鬧大了不體面,卻又不敢深勸,便買了幾個新鮮美麗的女孩進府,也就罷了。兼著又快要過年了,便也都不好打打殺殺。
且說過年樣樣都是好的,唯獨一件不好,便是花錢。尤其是大家子,那花錢真是像流水一樣。景、洪、謝家這樣的也便罷了,有那麼樣的架子,也有這麼樣的裡子,到底是花得起錢買這個熱鬧的。那些空架子便不同了。且說那白家的就是一例,原是沒錢的,也不願安安靜靜的過。那白姑奶奶卻說是不願委屈了老太太和小姐。
且拿白姑奶奶又去四處湊著過年,又找了洪老爺,只哭道:“那景重也是個沒良心的,既過了禮的,卻轉眼就不認人了……誰知這樣的少年郎,都靠不住的。”
她埋怨著,卻見有小廝來報:“景老爺來了。”
白姑奶奶忙止了哭,便告辭了。
景老爺進屋裡來,見下人正換茶盞,便笑道:“剛才有貴客?”洪老爺笑道:“管她什麼貴客,景大老爺來了,都是要攆走的。”
景老爺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