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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盡的酒,沉默。
那趟子手眼見桌上氣氛沉悶了,轉個話題說:「對了,我聽親戚又說,玄刀門主的義女高如茵與門中二弟子藍閔已經文定納幣,大婚之期近矣,據說到時要大擺流水席,廣邀武林中人前去參與,我親戚也叫我跟著去湊熱鬧哪。」
鏗啷一響,刑不歸手中酒杯拿不穩,居然掉到地下,將他的革履都濺溼了,那趟子手立刻噤口,大夥兒面面相覷,每個人都面面相覷。
今晚的刑不歸頗不平常啊,聰明一點的人甚至都猜出來,玄刀門的話題是讓他失態的主要原因,於是偷偷對趟子手擠眉弄眼,要他別再說下去了,那人會意,假作有事又回到自己那一桌去。
刑不歸愣了神,好一會,長嘆一口氣,起身,也不跟樓朝陽打招呼,酩酊著腳步離開鏢局,天色既晚,秋夜的長街寥落無人,比對鏢局裡頭觥籌交錯,顯得自己有多落寞。
走在鋪著青石的長街上,跫音達達,如雨打中空竹節的沉重回響,更顯得他此刻的心境淒涼,繞到轉角的那家客棧,裡頭兼有賣酒,他提了兩大酒罈回到自己居住的院落裡。
刑羽沒睡,等著他呢,見他酒氣四溢,看來酒已經喝得不少了,卻偏偏還提了兩大壇酒回來,愁眉不解,頗有心事的樣子,也沒表示什麼,幫著脫了外氅掛好,還去小櫥子裡找到白天焙炒的花生米粒給他下酒。
刑不歸拿了個大碗,倒一碗喝一碗,酒入愁腸更催酒意,他醉眼朦矓,發現刑羽在一旁看他,那雙眼在蠶豆般大小的燈下映著火光如星,當他眨眼時,又如流螢在濃密的柳睫下明滅不定。
「奇怪……羽兒……你來四年了吧……」刑不歸眯著紅紅的眼,上下檢視著兒子:「……怎麼……也沒長高……」
他又看了看,義子還是跟他初遇時一樣,像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身型雖然豐腴了些,增添了可愛的風情,個頭卻一直沒拔高,很不尋常。
「……因為跟著我……日子苦?」他低聲問。
刑羽靠過去慌亂搖頭,就怕對方誤解了。
不是的、不是的、爹,我跟著爹,從沒吃過苦,也沒受到寒,只是因為體質特異,毒性壓抑著長不高,才維持著幼齡的姿態。
刑不歸見他著急想辯解的模樣,挺有趣的,於是捏捏他的臉頰,有肉,應該不是沒吃飽。
打了個酒嗝,刑不歸又說:「羽兒,我知你……曾待過還丹門……」
刑羽怔了怔,歷經了四年,還丹門這三個字在他耳裡聽來,竟然有些陌生,不過,爹爹既然問起,他還是點了點頭。
「……你見過鴆毒?」問這話時,酒氣仍濃烈,聲調卻嚴厲了起來。
刑羽大大震動,鴆毒兩字像是兩枚長針,就這麼無預警地插入他心口,導致他臉色都白了。
鴆毒,世間之極毒,刑羽曾聽還丹門的師父這麼說,以己身飼鳥獲取其毒,翻手覆手就能指引世人黃泉路,代價是,從此命途為孤辰寡宿,不能與他人太過親近。
爹爹為何問起?
「我恩師四年前險被鴆毒所害……你說……在還丹門遭襲前夕……鴆毒真的入過蜀地去害人?」說到後頭這兩句時,刑不歸表情竟兇狠了起來,盯著刑羽。
搖頭,猛搖頭,不是的,鴆毒一直都還不是鴆毒,怎麼可能害人?
「……不是鴆毒害的?」刑不歸見刑羽一副受委屈的樣子,想是自己惱怒的表情駭著他了,自覺氣虧,放柔了聲調問。
不是不是,真的不是!刑羽把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
「你能保證?」刑不歸又問。
我能保證!刑羽這回大大點頭,覺得點一次不夠,又用力點了三、四次。
刑不歸見他為了大力點頭,憋著氣,一張小臉都堵紅了,反而顯得其情真摯,只好苦笑。
「還丹門裡……盡是奸邪……怎會養出羽兒你個半憨子……鴆毒既有個毒名……總是殘賢害善之輩……當年你年紀小……看不出來……」
不是這樣的,爹爹,鴆毒他、我……
刑羽有很多話想跟他解釋,可是,話到喉頭卻又逼不出來,他急得眼淚幾乎就要流出來。
刑不歸沒注意到義子的那種無奈,只是心中悶沉,看看第一罈酒幾乎喝掉了八成,他乾脆提起罈子仰頭灌,酒水似泉落入口,來不及吞下喉的就由嘴邊流下,溼了他上半衣衫,霎時間小小的東進房裡滿是醇醪之味。
爹似乎心情不好。刑羽心裡想。
酒氣上衝,整腦子懵裡懵懂,刑不歸猛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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