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2/4 頁)
要回房內點起燈,薛大娘的聲音從院子另一邊傳來。
「別緊張,他們保鏢的啊,行旅寂寞勞苦,回來手裡有些閒錢,自然去青樓找姑娘喝酒去火,你莫等了,早早歇息吧。」
刑羽懂了,安下心,原來刑不歸不是厭棄他,可是聽到薛大娘說他去青樓,卻又覺得悶氣。
回頭看薛大娘,她在院子角落大棗樹下端坐,豎抱琵琶弦撥丁丁,那聲音潏潏汩汩,恰似水流湧出,夾帶碎冰撞擊漱石之清脆,光是這一響,觸動了他的心絃,忍不住駐足停聽。
那琵琶薄桐木板蒙面,薛大娘右手五指彈、挑、摭、分、摘、滾、輪、掃、拂,叮叮咚咚錯雜交彈,如初春細雹跌落金盤、又像是磬聲不絕,高響入於秋雲,簡單四弦竟能撥出千悲萬恨的愁意。
刑羽呆了,樂音如同潮浪襲打著他的知覺,拱上高高的空中又落下,整個兒失了魂,讓他不知今夕何夕,直待曲終調絕,他仍舊茫茫然,有如飲了美酒般醺然。
他走到薛大娘身前,半蹲下身仰頭望她。
好好聽,可不可以彈下去?
「你喜歡,大娘就能彈,你不嫌吵就行了。」
不吵不吵。刑羽猛搖頭。
薛大娘雖是自彈抒發己意,有個小傢伙滿眼燁亮的求聽,卻也讓她欣喜,重又輕捻子弦撥出風雷,當下真珠撩亂鈴鐺細撼,清音滿院風響急。
刑羽聽得如痴如醉,恨不得自己就是彈琵琶的人,等一曲又畢,他跪在地下猛拽著大娘衣袖,嘴巴啊啊張,恨不能說出自己的心緒。
薛大娘發現被拽得緊,於是問:「學過嗎?」
刑羽搖頭。
「可憐的孩子,長的人模人樣,偏偏不會說話……」薛大娘憫惻之心起,柔聲問:「你若願學,大娘教你。」
刑羽大喜,可一會兒又垂下眉頭,指指自己的口袋,搖手。
我付不出束脩。
「不用不用。大娘年紀大了,幹不起太重的活兒,你每天幫大娘去井裡吊兩桶水上來放缸裡,再劈些柴火就行了。」薛大娘笑吟吟:「我這還有把琵琶,就送了給你。」
刑羽這下真的眉開眼笑,跪地磕了磕頭當是拜師,薛大娘起身,從房裡拿出一把老舊的琵琶給了他。
刑羽像接著厚重寶物似的顫顫接下,突然間轉頭望著空落落的院門,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彈出那樣潺湲的琵琶樂音,讓爹爹聽了後,同樣佇足,不會放他一個人在這裡等。
刑不歸回來時都夜深了,見刑羽在地下鋪了一張席子瑟縮著睡了,桌子上還留有他們今天中午在路上買的乾糧,突然覺得自己這父親當得失責。
可能因為夜深天涼,蜷在地下的刑羽抖了抖,刑不歸看床上明明有被褥,小傢伙沒拿去蓋,想是不跟自己爭。他搖搖頭,義子守本分的很,是好是不好呢?
拿下被褥蓋在刑羽身上,這小傢伙身體脈象怪異,可得小心著些,自己是練武之人,身強體壯,其實不怎麼畏寒。
刑羽其實睡得並不安穩,被褥一上身就醒了,揉了揉眼睛見刑不歸回來,忙坐起來。
爹!他想打招呼,無奈口不能言,都只能以眨眨眼的方式來表示。
「你睡。」刑不歸說。
刑羽看看身上被褥,驚詫,卻不敢造次,掀開了要放回到義父床上,刑不歸知他心意,哼了一聲。
「你蓋,莫要著涼,反而得連累我來照顧你。」
刑羽嚇得一抖,這被褥還也不是不還也不是,偷眼看刑不歸,發現他雖然話說得酸刻,表情眼神卻如常,他放下心,猜測到義父不過是關心自己,因此莫大的開心,身體整個暖洋洋起來,忍不住咧嘴又笑。
爹爹捨不得我受凍寒呢,好開心。
開心也沒多久,刑羽突然間聞到粗劣的胭脂水粉味飄過,摻雜些許酒味,從刑不歸身上傳來的,他笑容立斂。
刑不歸不可能擦胭脂,這味兒當然是他從青樓帶回來的,刑羽一體認到這點,暖洋洋的感覺立刻消散,仰頭望義父,印證了薛大娘的話。
心裡有點酸酸的什麼溜過,說不出那感覺,悶悶的、鼓鼓的、不堪再下去。
他有些不懂,如果真的需要女人,為什麼不娶妻?以義父那樣高明的功夫,真要認真,一定能在江湖中成名立萬,賺取大把銀子,嬌妻美妾想要都有,卻情願偏安在此地當個小鏢師,孑然無所憑賴的日子,為何甘之如飴?
低頭想,這樣也好,他跟著義父待在這裡,遠離那些可怕的江湖人,從前在還丹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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