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礁石的聲音,都顯得單調冷漠。臨岸的海面都結成了冰,泛著蒼白森冷的寒光,魚鱗一般鋪開有數丈遠。港灣船塢前的凍冰早已被侍僕和弟子們破開,大船暢通無阻地駛了進來,緩緩靠岸。
踏板搭上,數名侍僕當先引路,兩邊分開匍匐於地,一個四十出頭的男子緩緩從船艙中走出來。身上穿著墨綠織錦滾白毛邊的棉袍,白狐狸圍脖,黑色腰帶,肩頭披著大氅。
江雪涯並不急於上岸,反而停住了腳步,微微抬起狹長的眼睛,眼波流轉,掃視一遍恭恭敬敬守候在岸邊的諸弟子。輕輕勾起一邊嘴角,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這才一步一步踱下來。
他走得很慢,好整以暇彷彿閒庭信步,一舉手一抬足嫻雅風流,帶著一種累年養尊處優才能形成的氣度。
霍海生當先高聲道:“恭迎師父回島。”眾弟子隨後異口同聲:“恭迎師父回島。”齊齊跪拜。
江雪涯抬抬手,命弟子們起身。眼光似有意似無意,瞥到站在角落裡的楚紹雲,輕笑一下,問道:“紹雲,我離開之後,死幾個了?”他的聲音不高,有絲慵懶散漫的味道,似乎天下間沒什麼事值得放在心上,提到弟子們的生死,也不過是談論天上有云無雲一般的語氣。
霍海生目光閃了閃,聽到楚紹雲在後面平淡地說:“七個,霍海生殺死丁氏兄弟、馮尚,胡言殺死張翰,王哲殺死張揚,趙建峰殺死王東,楚紹雲殺死孔徵。”
江雪涯點點頭,說道:“三個月除掉七個,也算不錯。這次去中原,帶回來十個人,資質武功還算上乘,你們慢慢玩吧。”說著一擺手,身後侍僕從船艙中拖拖拉拉扯出十個孩子,年齡不過十四歲到十六歲之間,七個少年三個女孩兒。
第一個女孩兒被拉出來的時候,霍海生等幾個弟子的眼睛就突然亮了,人群中透出幾聲殘忍淫邪的笑聲。弟子們的目光在女孩子身上晃來晃去,上下打量,□裸的慾望掩飾都掩飾不住。一個年齡最小的女孩子嚇得哭出了聲。
直到十個名門弟子都被侍僕從船艙裡推出來,楚紹雲見到了解挽舟。
或者說,所有的人都見到了解挽舟。
江雪涯是名滿天下的殺手,殺人之後,要在死屍額前印上一個“江”字的血印,因此號稱“血玉印”。他每次離開金沙島去中原,都要擄回來幾個名門弟子,再用盡伎倆把他們困在這座小島上,自相殘殺。
七天七夜漫長顛簸的海上航行,對時刻命懸一線的驚懼恐慌,再加上屢次三番奮力掙扎後的失敗,使得每個人都疲憊不堪精神萎靡。乍然見到陽光,腳下無根,走路都顯得飄飄忽忽。心機深沉的默然不語,膽小軟弱的惶惑不安,但都帶著聽天由命的麻木。
這樣的新來者,楚紹雲見得多了,因此看到解挽舟,就彷彿在一片雜草中陡然看見一株卓爾不群的白蘭,居然心中霍地一跳。
那少年身上穿著一件半新不舊的月牙白長袍,幾乎看不出來原本的色澤,凌亂不堪,甚至還有十幾道或深或淺的血痕,顯見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頭。
臉上也很髒,隱隱的五官輪廓似乎頗為溫潤,眸子卻出奇地清亮,黑白分明,就像塵埃中突顯的寶石,熠熠生輝。
也正因為如此,每個島上的弟子,都清清楚楚地看到那雙眼睛裡的冷峭和傲然。
少年步子邁得很穩,身姿柔韌而挺拔,面容沉靜,既不頹然也不焦躁。眼睛看過來時,令楚紹雲有一種被俯視的錯覺。即使面對擄他來的江雪涯,少年的神情也絲毫沒有變過。
他是所有弟子裡唯一一個敢直視江雪涯眼睛的人,並且終其一生,沒叫過江雪涯一聲師父。這種刻在骨子裡的驕傲一直伴隨著解挽舟,直到最後離開這個小島,只不過剛開始表現在臉上,後來隱藏到心底。
他藐視眾人的神情令得所有弟子都覺得異常惱怒,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新來者,簡直就是一種無聲的挑釁,幾個人冷笑一聲,不約而同目露殺機,握緊雙拳。
江雪涯看在眼裡,不易察覺地一笑,隱含一絲興奮。他擺擺手,吩咐道:“先把這十個人帶下去,明日再說。”又對眾弟子道,“你們退下吧,我累了。”
眾人領命而去。
楚紹雲獨自回到住處,他並沒有對解挽舟太過縈懷。在這個島上,生生死死見得太多,沒有朋友,只有敵人,對任何一個人過多的關心,結果都是痛苦而已。
他練了會劍,再默運玄功,睜開眼睛時天已經黑定了。一彎新月清清冷冷掛在天上,映出窗前孤獨的身影。不遠處傳來女孩子尖叫哭泣,還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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