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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英露出苦笑,「如果還有別的理由,我想他這些年在芳伶苑的所見所聞,也算在內吧。您也不要怪罪凋葉世故或勢利。我們不但不容易贖身,贖身之後過的安穩的例子更是少之又少,我們是伎,雖然是男人,但是幾乎不可能再成為普通的男人,過普通男人生活了。像凋葉那樣世故的男伎本來就多,您只是無意間得知其中一二,我知道您愛慕凋葉,但是凋葉追求的不是愛情,所以,您也不可能用愛情來擄獲凋葉,沒有感情、只有金錢或肉體的關係固然悲哀,但是給他錢總好過您什麼都無法給他。」
藍泓泉望著桌面,沉默了一會。聽了採英的話,他只感覺到自己的愚蠢。對凋葉說「你受過傷」,被他冷冷回嘴當真活該,凋葉不曾被人以愛情傷害──因為他根本不信任愛,身為藝伎,愛情不是他可以牢牢握在手中的東西。
藍軒琴嘆口氣道:「我知道你跟凋葉相識已久,今天倒是第一次看見你展露出對他的友誼。也或許這裡面有些你的心情?你從來沒說過你的過去。」
「三少爺,」採英低頭,「我不是故意現在才說給你聽的,展示這些過去就像是想搏取同情或諒解,所以我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你,請不要生氣。」
「我也沒有生氣,」藍軒琴無奈的笑道。「只是覺得有點遺憾,」他伸出手,示意採英過去,採英於是起身,在他身邊坐下,藍軒琴擁住他,「以後偶爾也該說給我聽啊。」
採英垂下眼,「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藝伎的過去都相距不遠。」
接下來藍軒琴和採英的對話藍泓泉沒有聽進去,只是靜靜的坐著。
『凋葉追求的不是愛情,所以,不可能用愛情擄獲他。』
話雖殘酷,卻也有幾分道理。
§
離開聆雨樓大廳,凋葉在花園中遇見了剛從棋廊離開的藍泓泉。
「二少爺。」他得體的行禮招呼。
藍泓泉倚靠著欄杆,看著他。得體的姿態,適宜的笑容,若無其事的鎮靜模樣,高明的察言觀色,凋葉就是如此。
他嘆了口氣,覺得心痛。如果凋葉原本是可以為了埋葬所愛之人而賣身的人,又是什麼將他琢磨成現在這個模樣?
「少爺見了凋葉卻嘆氣,是要凋葉走的意思?」
「不是那樣,」他苦笑,伸出手,先握著他的手腕,然後包住他的手掌,低頭輕輕一吻。「去景薰樓吧。」
「請讓凋葉回去換件衣服。」他笑著說。
「不用。」他輕聲說,「現在就跟我去吧,一起吃飯,嗯?」
「因為最後還是要脫掉,所以不用換嗎?」他微笑依然,卻突然如此發言,看著他虛偽的笑容,藍泓泉不知道是他究竟是是開玩笑還是譏諷自己。但他笑了,笑的凋葉莫名其妙。
「不,我今天不會脫你衣服,就讓我試著抱著你,冷靜的睡覺吧。」
那天晚上,藍泓泉果然將凋葉喚去,也果然沒有要凋葉做任何藝伎該做的事,僅僅要求擁著他入眠。
凋葉其實並不習慣兩個人共寢。
以往的共寢經驗,通常是服侍過客人後,所以沾枕即睡,沒有適應的煩惱。
但是,今天藍泓泉並沒有要他陪侍,
他從身後,輕易的將凋葉完全擁入懷中。
入夜許久,凋葉閉著眼睛卻仍然無眠。
他想動一動,翻個身,卻又不想驚醒藍泓泉。
不料身後的人突然出聲:「你醒著嗎?」
凋葉張開眼睛。「嗯……」
「睡不著?」他微微鬆開手,「熱嗎?」
凋葉微覺怪異,時節方入秋,雖不涼爽但不會熱,趁著他鬆手凋葉活動活動,「不會。」
他回答。
身後的男子低沉的笑了,像是自嘲,「好吧,熱的只有我。」說著,他鬆開手,就聽見背後窸窣磨蹭,藍泓泉起了身,小心的繞過睡在外側的凋葉,下了床鋪。
凋葉起身,「……少爺?」
「你睡吧,我散散步比較好睡。」他淡淡的說,披上外衣,凋葉望著他走了出去。
他走後,凋葉緩緩的躺臥在床鋪上。
藍泓泉睡的地方,有一個淺淺的痕形,殘留著餘溫。
他用手背輕輕的碰著他睡過的地方,閉上眼睛。
「又不是個孩子了,一點衝動都忍不了。」他低聲輕語。
藍泓泉一人走入花園旁的走廊,沿著走廊慢慢的踱到兩人初見的池塘邊,就著月光和燈籠,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