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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瑞德皇帝時,天下大亂,瑞德皇帝這個龍椅坐了三年半,匆匆帶著宮人侍衛棄都而逃。可這個傻子呢,遠了不逃,跑到成家鎮這個地方住下了,說是遷都。後來他那個要當皇帝的侄子派了自己的心腹去把他抓回來。瑞德皇帝自然抵抗,他的宮人侍衛都死絕了,也沒能找出咱們的皇帝大人。心腹就把整個鎮的人抓起來,說皇帝大人您要是不出來,我一天殺十個,都殺了,你自己個也活不成。成家鎮這個地方,最出名就是一手製瓷技術,三大官窯中有一個就在這裡。咱們皇帝選這裡當據點可真是沒錯,山美水美鍾靈毓秀。大概是安逸日子過慣了,即便心腹這麼說,他也還是沒站出來。於是,一天十個,一天十個,殺到第五十天,心腹宣佈不必殺了,咱們的皇帝陛下自知罪孽深重,村東頭歪脖子樹上自掛了。”落竹被懷王搔著手心,笑得渾身亂顫,“咱們的皇帝陛下是自掛的還是被人找出來掛上去的,我可不知道,這故事我是聽人說的。我知道的是,這麼個殺法,成家鎮官窯的制瓷師傅死得差不多了,從那之後,成家窯瓷器有價無市,這種花色這麼大的花瓶,世間唯有一個。”
這故事大家都聽過,可落竹這般講述,屋中的人卻一個也沒有說話,彷彿頭一回聽一般。
落竹笑得把頭靠在懷王肩膀上,懷王環著他腰,道:“如今你摔碎了,世間可再也沒有了。”
“不對。”落竹坐直身子,正色道,“有。這世間還是僅此一件。”
“你已經摔碎了……”
“王爺這件,是贗品。我不懂古物鑑賞,可是王爺這件,必然是假的。”
季一長道:“公子既然不懂,又怎知是假的?”
“因為真的在我那裡。”落竹道,“王爺若是不信,可以叫人去我胭脂榭裡的書房中去取,窗邊那個插著花的就是。我有個客人曾經經手這個花瓶,他照原樣複製了一個,流於世間,可真正的那個他卻自己留下了。這瓶子曾被瑞德帝用來插花,故而瓶底留有花莖痕跡,幾百年的痕跡與十幾年的痕跡必定不同,王爺若不信,可找人比對——那瓶子雖然碎了,瓶底可是完完整整的一片呢。”
“落竹,告訴我,你為什麼這麼做?”懷王眯起眼。
“我摔碎了王爺的花瓶,自會賠一個給王爺,也算跟過去有個了斷。落竹身世不堪,蒙王爺不棄,願以禮相待。俗話說士為知己者死,落竹也願回報王爺這份恩情。”落竹道。
懷王看著落竹的雙眼,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良久,道:“我知道了,你……放心!”
這段話落,氣氛便好了許多,落竹又坐了一會兒,藉口身子疲乏,進了裡間。阿碧自然跟著過去,到了沒人的地方就齜牙咧嘴,道:“原來咱們插花的花瓶這麼貴重……主子真打算送了?”
落竹一笑,道:“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我怎麼覺得,主子假戲真做了?”
落竹瞪他一眼,道:“裝一裝,又沒損失。王府環境這麼好,再住三個月我也不嫌多,況且還有錢拿。”想了想,又笑得開懷,“況且,懷王也不是傻子……”
待落竹走了,季一長一臉苦相,道:“他感情投入得真快。”
“都是裝的。”懷王大笑,“胭脂榭的落竹公子,以中人之色來往眾生,你以為他就這麼點道行?他摔個花瓶,是告訴我他不比我差多少,連我都沒有的東西,他有。他說與過去有個了斷,是暗示我,我要是有什麼鶯鶯燕燕也早點打發了走。一長,你的心眼多,可玩陰的,卻未必及得上他。人家送了你個硯臺是示好,你要是連表面功夫都不做——哪怕這是在我的府中,他也有法子整你。”
棄如敝屣
棄如敝屣 往後幾日,懷王與落竹可謂日日繾綣……
說白了,顛倒日夜地做。
早晨起了床,對視一笑,滾在一起;好不容易把早飯嚥進肚子裡,說好了去花園子裡看看花,可說著說著就說到“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於是,又滾到一起;中午一個抱著另一個回來了,指天誓日發誓今兒個離對方三丈開外,可到晚餐時季一長一尋……懷王臥房的門緊掩著,阿碧坐在門口臺階子上打盹呢。
更別說晚上了。
落竹瘋起來,也沒節制,他是吃這口飯的,也不怕客人需索無度。懷王明知道這樣不好,早朝耽擱了好些天,可一早晨醒來,總被人攀著胳膊不讓走。他對那一笑完全無法抵擋,落竹譏諷時還好些,真真正正輕笑時,總能準確無誤地戳他心窩子。
這樣廝磨幾日,宮裡傳來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