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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不便行車,太平下車換了步輦,那縣令忙也下馬,太平笑道:“貴縣也騎馬便是。”那縣令小心地捧起太平逶迤瀉地的長長帔帛,笑道:“山路崎嶇,臣該當為公主扶穩了輦頭。”又吩咐了官軍替李成器他們牽馬。太平一路走一路觀望,數十里的宮苑冠山抗殿,跨水架楹,棟宇膠葛,臺榭參差,壯麗中不失淡雅。更妙在山中樹木亭亭如蓋,遮蔽日光,傍晚之時便一片晦冥,樹上掛起一盞盞精巧蓮花燈,點點燈光一路蜿蜒上山。
太平不禁誇獎道:“這燈做得有巧思。”那縣令一邊躬身塌背為太平執輦,一邊小心翼翼笑道:“魏王交待了,公主喜愛芙蓉花,只是這個時辰新藕未結,臣連夜讓三百匠人做了千盞蓮燈,得入公主法眼,是臣三生之幸。”太平聽他不斷提及魏王,料來他督工這一年來得了武承嗣不少好處,淡淡道:“這宮苑是給至尊修的,不是給魏王修的。貴縣做的是我大周的官,不是魏王的官。”那縣令被嚇得一個激靈,也不顧是山路上,撲通就跪下叩頭道:“臣……臣絕無對至尊不敬之意!”太平微微一笑,也不理他,李成器等人的馬蹄從那縣令身邊經過,他兀自叩頭不止。
進了寢宮,太平讓人準備湯池沐浴,貼身女官服侍她拆了髮髻,她望著鏡子沉思片刻,道:“給上官贊徳寫信,讓她尋萬安縣一個錯處,開發了此人,莫對宅家說是我的意思。”那女官輕輕將一隻金簪放下,應道:“是。”
薛崇簡滿心想和表哥玩水,要與李成器共用一個湯室,兩人換了浴袍,攜手進入湯室,薛崇簡卻見一池熱氣騰騰微波盪漾的香湯,被中間一座雲母屏風分做楚河漢界,不由愣住,問道:“這是什麼?”
李成器面上微微一紅,這一年來正是他成人之時,身子有了變化,不免羞怯,早悄悄吩咐了奴婢用屏風將池水隔開。他尷尬笑道:“是我讓他們放的,咱們都長大了,不能像小時候那樣。”薛崇簡皺眉道:“長大就不洗澡了麼?隔了這物事,咱們怎麼玩兒?”李成器道:“隔了屏風說話也能聽見,你乖乖的,不然表哥就要生氣了。”他先步入湯池,水至胸口,才將浸溼的浴袍脫下交給內侍。
薛崇簡被他一句話堵得甚是氣悶,自那日李成器打了他,便常常那“表哥生氣了”這類話來嚇唬他,他脫了浴袍在屏風另一邊也沉入水中,兩名內侍上前跪在池邊,輕輕撩水潑上他肩背,他轉過頭去,見李成器映在屏風上的影子似是靜默不動。忍不住好奇問:“表哥,你在想什麼?”
李成器靠在池壁上,望著池臺上用漢玉雕成的蓮花盤,裡邊放置著梳篦澡豆'3'等物,聽薛崇簡問他,道:“今天上山的時候,看到那些燈,就想起一首歌來。”薛崇簡拍手喜道:“好啊,什麼歌,你唱給我聽。”李成器窘迫道:“我現在嗓子不好,出去時叫宮婢給你唱。”薛崇簡惱道:“你不陪我玩,歌也不給我唱。你不唱我就推了它!”他把手搭在屏風上,李成器立時一驚道:“我唱給你就是。”
他想了想,用吳語低低唱道:“盛暑非遊節,百慮相纏綿。泛舟芙蓉湖,散思蓮子間。”薛崇簡聽那歌兒綿軟如水,音韻卻與平日裡聽的大異,奇道:“這是什麼歌兒?我怎麼一個字也聽不懂?”李成器道:“這是吳曲,和我們中原讀音咬字不同。這歌兒是西晉時一個叫子夜的女子做的,唱的是夏日風光,她與自己的情郎行船,對他的思念便散入千萬朵蓮花之中。”
薛崇簡道:“她都和情郎坐在一條船上了,還思念個甚?”李成器澀然一笑,他也聽說了前日薛崇簡的窘事,不提防間當年叮叮噹噹跑向他的肉球,也快到成人娶親時了。等花奴成了婚,大約就要入朝為官,朝上衣珠服紫,家中嬌妻美妾,這些想象雖然放在花奴身上甚是可笑,卻是不容懷疑的落局。興許到時候花奴會很忙?忙到——沒有工夫再央自己陪他玩兒了。
李成器怔了會兒道:“等秋天時,那男子就要走了,終究要分開的。相見的時候越喜樂,分別之時便越難過。”薛崇簡奇道:“既然喜歡,成婚就是了嘛!”李成器輕嘆道:“即使有幸做了夫妻,貧寒之人要為生計奔波,富貴之人要早起上朝。韶華易逝,光景易流,也過得幾年,那男子還會喜歡別的女子,他們最好的,也許就是眼下一池水。”薛崇簡被他說得鬱悶:“我就不信,這世上無人能不離不棄,善始善終。”他說出這八個字,倒是讓李成器甚感詫異,道:“大概——沒有吧。” 他想起另一句子夜歌,追逐泰始樂,不覺華年度,他對時間無可奈何,他們最好的,也不過是眼前這一池水。
薛崇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