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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想想,也不知道痴情是好事,還是壞事。
宰相祠前,一襲紅衣人靜靜靠在祠堂的門口。
祠堂兩邊的雕塑基本已經被白雪蓋得面目全非,不經意看只會以為是柱子,根本就看不出來那是雕像。
夜裡,沒人能看見那紅衣公子臉頰上的微紅,風拂過他的身,攜著一些酒香流落,可是沒有多遠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留半分痕跡。
月光透過稀疏的樹林散落在地面,交織的影子像是無數乾枯的手骨,節節分明,在夜間散發著詭異的氣息。
明明沒有喝醉,可這會兒,那紅衣公子卻感覺自己像是醉了一般。
無論白天還是黑夜,只要一閒下來,思緒就會不受控制開始在記憶中地尋找著無數張同樣的笑臉、無數種不一樣的表情。
沉溺在過往的回憶中不可自拔,而之所以無法自拔,是因為割捨不下。
第一次見到那人時,那人躺在床上正看著窗外的梅花。
當時,那人正皺著眉頭,可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那人平靜的目光中竟有一閃而過的驚喜與訝異。
那種神情,看起來別有一番風韻,就像是寂靜的湖面上唯一一道漣漪,奇妙而獨特,讓人永生難忘。
漸漸地,幾乎每天都能看到那人。
只是看到那人的時候,他總是和另外一個人一起來找自己。
起初的不以為意,之後的萬分沮喪,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內心中小小的情愫每一絲每一毫都能牽扯出一些焦躁不安。
於是,開始雞毛蒜皮地小心觀察,結果終於發現了讓自己焦躁不安的根源。
那人對自己說話的時候,總是和他和對別人的說話一樣,無論是言辭還是語調,都溫柔得一塌糊塗。
溫柔是好的,原本一直這麼想。
可當發現那人與白櫻相處的情形與別人都不同的時候,自己才恍然間明白,原來對於那人來說,只有白櫻是不同的。
不知道是因為嫉妒,還是因為物極必反,從那之後,自己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語,每一個神情都和自己想要做的相反。
歷經十幾年的時間,從起初的懵懂到如今的清晰,以前在那人面前總是做不出來的事情,在心裡漸漸被擠壓成厚重的山。
太多太多的話積壓在胸口,太多太多的情緒無法表達。
一向被人誇做油嘴滑舌的自己,一遇到那個人,就頓時成了一個刺蝟,好像只要不傷害那人,就渾身不舒服。
然而,每一個夜晚,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自己總是在幻想著的,卻是能成為那個人唯一的依靠。
或許,成為了那人唯一的依靠之後,才能讓那人明白,其實自己比白櫻更加優秀。
因為自己一直天真地以為自己能夠做到最好,也堅信那人能夠理解,於是默默地發誓要奪回太子之位,總覺得這樣就能成為無法替代的存在……之後,勾引白櫻、威脅白櫻、以及再到後來的利用白櫻,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得到那個人。
太多太多的無法放棄,堅定執著。
猖狂地笑了笑,一團團白霧繚繞,像是氤氳千年的霧氣,虛無而飄渺。
什麼帝位,什麼太子,其實不過是一大片離棄自己的事物的總和,而這樣的東西,對於自己來說,其實根本不需要,因為曾經有人千叮萬囑過自己,再也不要他進皇宮一步。
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良知是路人。這種道理,很小就明白。
但饒是如此,卻因為那人,而不得不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地面上還有零零星星的幾片枯葉,枝頭上的葉子卻都已經不在了,壓著後雪的細枝被折斷後還連著最後的一點經脈,垂死掙扎一般地在風中搖曳。
“易大人,若是您在天有靈,還請讓他來世有一個好的歸宿。”有些事情,一旦開始,便如同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空曠的城南郊外,一輛馬車篤篤而行。
郊外再遠一點的地方,一個紅衣公子衣袂揚揚。
蒼白的積雪,和著紅衣公子的蕭音,空靈澄澈,幽靜深遠,卻是說不出來的淒涼。
費勁了心機,只為博那人傾心,可是到頭來,得到的一切,卻竟跟自己所想象的完全不同。
這一刻,溫孤於燕忽然明白,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愛而不得,只是連最基本得見一面都無法做到。
甚至,不能再向當初一樣,偶爾望向那人的眉眼,輕狂一笑,還能臉不紅心不跳地道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