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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也是大孩子了,可是做父母的總是為他擔心,怕他交壞道,學壞樣,毀了自己的前程。你說呢?你父母總是希望你學好吧?”
我除了點頭稱是以外沒有別的辦法。
他沉吟了一下,又說:“和一個幾進幾齣公安局的人攪在一起,你父母不擔心嗎?”
“什……什麼?”
年輕警察補充道:“這個人有非法出入境記錄。”
年長警察繼續說:“高中都沒有畢業,一直和社會上的人混在一起。”
年輕警察接著補充:“曾經涉嫌製作非法、淫穢音像製品。”
年長警察:“從來沒有正式工作,不務正業。”
年輕警察:“而且還和境外黑社會有聯絡。”
年長警察:“你對得起父母和關心你的領導嗎?”
他們的話就象雷鳴電閃,打得我暈頭轉向,好似一隻在暴風雨中垂死掙扎的海鳥,耗盡了力氣,再也拍不動溼透的翅膀,在無邊的黑暗中也看不到一角可供休息的陸地。我都聽到了些什麼?難道這就是季泰雅的過去?他最真實的一面?一個徹徹底底的“社會”上的人?
“可…可是他看上去很…”我喏喏地嘟噥著,但是他看上去很怎麼樣?我自己也說不清楚。
年輕警察冷笑一聲:“哼,你還對他有幻想?”他開啟辦公室的門,把院總值班叫進來,開了會議室的電腦投影儀。院總值班退出後,他在驅動器裡放進一張光碟,牆上的投影螢幕跳動了幾下,最後出現ACDSee的介面。
第一張圖片就象有人猛擊了我胃部一拳,接下來的圖片更象一連串酷刑,使我體無完膚,痛不欲生。雖然看上去更年輕而且沒有現在那麼消瘦,這些肯定都是泰雅的照片。第一張圖片似乎是大型高檔雜誌插頁的掃描照片,圖上短髮的泰雅穿著深紫色底淺紫色團花的織錦段和服,光腳穿木屐,躺在一個襯著鮮花的巨大的放壽司的木托盤裡。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嬌媚的泰雅。他看上去似乎剛剛還在沉睡中,突然被吵醒,有些困惑,慵懶地看著雜誌外欣賞這幅圖片的人。和服的衣襟敞開,露出美麗的鎖骨、白淨的肌膚和紅潤的乳頭。即使我不懂日文,也可以看明白圖片下的解釋,是“人氣新人”什麼的。他的美麗,加上高超的攝影技巧,及畫面構圖和配景的優美,使這幅圖片完全可以看作題名為“春之祭”之類的藝術照。然而周圍其他小幅配著日文介紹的赤裸裸的色情圖片徹底撕裂了這本雜誌優雅精美的外表,明白無誤地昭示天下:無論看上去多麼純潔美麗,色情就是色情。
另外幾張圖片也是這種風格:抱著衝浪板跪在金燦燦沙灘上,溼漉漉的長髮垂肩,帶著有些驚訝的而又分外純真的表情回頭凝望的全裸的泰雅;穿淺藍色T恤衫麻質長褲,赤腳穿帆布鞋,靠著浴室的牆壁分腿坐在地上吮著左手食指,很無辜又略顯茫然地凝視畫外的泰雅;穿白色絨布拳師短褲肩掛白毛巾,赤裸上身,坐在燈下悉心塗抹唇膏的泰雅;仰躺在花叢中,戴印度風格瑪瑙項鍊,僅穿牛仔褲,並且拉鍊和鈕釦都敞開,露出非常小巧帶花邊裝飾的內褲,神情憂傷的泰雅。
年輕警察生怕我受到的打擊還不夠,得意洋洋地介紹說:“根據可靠的情報,季泰雅曾經用過多種化名,在上個世紀90年代初期透過非法途徑潛逃至臺灣,至遲到1995年左右,開始在日本東京等地以歌舞表演為幌子從事高階色情服務,和日本非法組織有密切關係。1999年回國……”
不知是我突然迸發毫無遮掩的嚎啕大哭,還是年長警察警告的眼神使他意識到他說得太多了,年輕警察終於收聲。儘管師傅和院總值班就在門外,我不知羞恥地象嬰兒一樣痛哭,這時完全顧不上什麼人會聽見,聽見了會怎麼想。即使知道我是在一個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得到了一個錯誤的留院名額的時候,我也不至於這樣痛哭過。這些照片和話語就象粗鈍生鏽的刀,操在如同身強體壯但毫無技巧的屠夫一般的年輕警察手中,生拉硬拽地把我的心割成一片一片。在我並不漫長的一生中,多次經歷過自己喜愛的美好事物被完全摧毀的場面,似乎我喜愛的所有事物都免不了這個下場,無論是年少的夢想還是成年後被殘酷的現實消磨得僅存的最後一點浪漫。開始我痛恨我自己,我應該學則不要去喜愛任何人和任何事物,免得它們遭到厄運。
然而,僅僅在一瞬間,我又燃起了無邊的怒火。我恨泰雅!
泰雅欺騙了我!他的同事或多或少地瞭解了事實的真相,才有那些議論。他也曾經象所有的社會蛀蟲一樣好逸惡勞,躲在陰暗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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