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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一個羅戰,忒麼的是挺熱鬧的。
羅戰在屋裡撓頭苦笑,程宇在窗外悶聲抽菸。
羅戰說:“大媽,我其實特喜歡住這兒,鄰里街坊的,特別溫暖,有家、有親人的感覺,可是我也不能老賴在您這兒,怕您煩我,嫌棄我……”
其實他是怕程宇煩他了,嫌棄他,哪天真的下逐客令,就太沒面子了。
程大媽就傷心了,拿手絹抹淚兒:“侯大爺前些日子剛走,白事兒剛辦完,你這又要搬走了,這院兒里人越來越少,大媽以後吃個飯都沒人說話,想打個牌都四缺二了,嗚嗚嗚……”
羅戰一看把人弄哭了,趕緊過去蹲在程大媽跟前,給老太太揉揉腿:“大媽您放心,以後我常來給您做飯,我喜歡做飯,我就是怕沒人樂意賞臉吃我的……”
羅戰這是……要走了嗎?
是要“搬走”,還是徹徹底底地走掉,遠離他的生活?
程宇隔著玻璃窗,呆呆地望著羅戰的側臉。羅戰那張臉,鼻樑與下巴上幾道硬朗灑脫的線條楔刻在程宇的瞳膜上,像燒燙的烙鐵,烙下深深的印跡,灼得他眼球劇痛。
33、羅戰的狂言
羅戰從屋裡出來,程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往院兒外走。
羅戰一聲不吭地跟上。
倆人心有靈犀,很默契地找了個死衚衕,沒人的犄角旮旯。
程宇遞給羅戰一顆煙,羅戰剛叼在嘴裡,程宇噌一下就給拿走了:“我忘了,你有傷呢,別抽了,對身體不好。”
羅戰又把煙搶回來:“我都沾嘴了,過濾嘴兒上有我的DNA,你還能給別人抽啊?”
“你真別抽了……我抽吧。”程宇再次眼明手快地搶回來,把那顆煙塞自己嘴裡了。
程宇抽掉半根兒煙,對著自己的皮鞋頭相了半晌,說:“羅戰我沒有要轟你走的意思,真沒有。”
羅戰勉強笑道:“那我也不能熬到你開口讓我滾蛋,我再滾吧?我自己麻利兒著,識趣兒唄!”
程宇:“你想住就住著,大冷天兒的,搬什麼啊?”
羅戰倆眼瞄著青磚牆縫兒,撇嘴哼道:“我怕你嫌我礙眼,不想看見我!”
自從上回倆人在醫院裡談過,這有兩個多星期了,羅戰身子很皮實,骨裂傷基本上養好了。楊油餅天天給他家老大煲湯,鮮藕排骨湯,口蘑母雞湯,酸筍老鴨湯,都是瓦罐煨出來的好湯,這傷能養不好麼。
羅戰來過幾趟,每次跟程宇打照面,倆人之間都彆彆扭扭的,沒什麼話說。
羅戰心裡也挺煩悶。他現在跟程宇這種彆扭的狀態,怎麼就好像舊社會那時候訂了親的小夫妻,婚前不許見面兒,猛然打個照面兒還互相拿扇子袖口擋著臉,不好意思跟對方說話,扭扭捏捏的。
可問題是他跟程宇沒訂親啊!
程宇剛剛斬釘截鐵義正詞嚴地把他拒絕了!而且跟人民女教師快要訂婚了,這戲唱不下去了!
程宇不放心地問:“你不用睡天橋底下吧?”
他怕羅戰又出么蛾子。
羅戰挺委屈地哼道:“你真關心我睡哪兒啊?”
程宇說:“羅戰我的意思是,一碼歸一碼,你要是有什麼需要,你來派出所,我還可以幫你,跟以前一樣。”
羅戰笑得沒正行,有點兒苦澀,略帶自嘲意味:“程宇,咱倆之間敞開天窗說亮話!我有房子住,我當初為啥非要搬你們家屋裡,你心裡也明鏡兒似的,對吧?”
程宇:“……”
羅戰一副很不上道兒的樣兒,特有骨氣地說:“你都把我給回了,我一大老爺們兒我要是還死賴著不走,也沒勁了對吧?再說我也不想哪天惹老太太不高興,讓你難做!”
羅戰這人雖然臉皮厚,好歹是個在道兒上混了多年的老大,平日裡一群小弟前呼後擁很有排場。他就算再喜歡犯賤嘴貧,撒潑耍賴,畢竟不是那種貧民窟小衚衕裡沒家沒業一文不名的二流子。他喜歡程宇,樂意放低身段玩兒命追,但是爺們兒也有自尊,要臉面的,知道啥時候該往回勒一勒,再猛貼上去就他媽的犯賤了!
程宇那天把羅戰狠削了一頓,一點兒都不客氣,而且當著羅戰小弟的面兒,羅戰這張臉算是丟大了,暴躁得回去又把欒小武臭罵一頓,還是找不回這個面兒。
這些天躺在病床上養傷,動彈不得,越想越不是滋味兒,挺難受挺失望。
他是真心地想跟程宇在一起,喜歡這個人。
他這輩子活了三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