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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的地方見客。
如果那天我需要應酬客戶而遲了趕去的話,我就在車站等著一班又一班的公車,直到有一班有他的身影為止,我等他下車,然後我再跟在他身後,即使是短短一段回家的路也好。也好。
他憔悴了很多。
即使我知道我在他眼中,必然也如此狼狽。但每當我看著鏡子,看到自己疲憊的模樣,心也只懂為他而痛。
他整個人瘦了一圈,不知道是工作害的、還是他頻繁使用過敏藥害的。也許兩者皆有。
即使我告訴自己就這樣就好、就這樣就好,不要走上前、不要說話、不要有任何動作、不要嚇壞他。但我的心有一部份在想,快上前去、擁抱他、問他好不好。我甚至不知道上前去擁抱他還是站在原地觀望那一樣對可可真正有幫助。
我看著他每天的繁忙勞累。
根本超出負荷的工作量,他在勉強自己。他連星期六日的一大清早都會咬著麵包去趕巴士、小巴,搭了長時間的車程,只為了到某某富豪或商業鉅子的酒店或豪華遊艇上解釋企劃案。當意識到客戶有意投保後會緊緊抓住機會不放,儘管那會使自己筋疲力盡,但每每在遭到直接拒絕的時候,他才趕下一個客戶的行程。他沒一天不是深夜才回家,然後家裡的燈亮著,幾乎到天明時才捨得關上。到親眼看著他家的燈關上了,才捨得乘著早霧駕車回家的自己也有夠愚蠢。
最愚蠢的是,切斷他商界前程的人明明是我,明明是我迫得他走投無路,要降低身段去跑業務、把自己操勞到連睡眠時間都沒有、要他接受不穩定的工作,那是他應得的報復。
但我每天每天看著他奔波,卻後悔得想痛揍自己一頓。
只有自己知道我用什麼樣的心情,如何用力地緊抓著方向盤,尾隨他去一個又一個的地方。我讓他虐待自己,然後我強迫自己看著,連眼都不能眨。這場報復,報復的人根本不是他。
每過一天,他便顯得越虛弱。
儘管他的聲音堅定、解釋條款時清晰、眼神一如以往可以贏得任何人信任地清澈。
但我還是看得出來,他體力透支到快要昏厥過去了。他會趁客戶不留意的時候,用力地閉起眼睛;他握起咖啡杯的手指在顫抖;他有時甚至忘了自己有沒有戴眼鏡;當他下意識地把領子拉高時,我就知道他一定是過敏發作了。我多想坐在他旁邊的、對面的人是我,那樣我就可以牢牢握著他的手,我可以除下令他疲累的眼鏡,把他的臉壓在我胸口讓他小寐一會兒,我也絕對可以提醒他那樣能吃、那樣不能吃,我要禁止他喝咖啡吃巧克力,或任何該死的讓他難受的東西!!
我可以做到的。但我只能遠遠地看著他,就只能看著他。
我看著他的背影,卻越來越怕他有一天會走在路上突然跪倒。
兩個星期之後,我的雙手雙腳隨時準備迎接他的一次腿軟或昏厥。
他知道我在。我在他身後看著他,視線沒有移開過。
他也許更知道我在點跟他一樣的餐點、一樣的飲品,為怕他先離座因此也用差不多的飲食速度。
我看著他時吃進口的東西、喝的飲料,都不再如此淡而無味。即使我根本記不起我在吃些什麼。
他坐在公園上囫圇吞棗地吃三明治,我便坐在噴水池旁喝咖啡;他吃著快餐店便宜的套餐時,我站在他隔壁的幾桌等位子;因為我不敢坐他太近,即使他旁邊就有單人空位了,而且他也知道我愚蠢地等位。
他把我視作透明,連一眼也不施捨,把我完全隔離在生活之外,就像他從不認識我這個人。
我本應該自得其樂、我卻寧願他有天走過來向我怒吼、打我踢我要我不要再跟著他。即使我沒有預想到當他真的這樣要求,那時候我要答應或否。若不答應,我便不放過他;若答應,我便不放過自己。
我真希望、我真希望他會回過頭看我一眼、即使是懷著“那個混蛋還在跟著我嗎”的心情轉頭也好,即使是坐在公車上,隔著玻璃窗看我一眼也好。那我就會有勇氣再接近他兩步。
自從每天跟隨著他、有看見他之後,我便不再失眠、不再需要安眠藥。
事實上,我的睡眠時數與他是一樣的,每天都不超過四小時。我甚至為這種生命的重疊而高興。
但被他無視的滋味卻如此疼痛,而我現在用不上任何藥來彌補、來消弭、來壓下這種心情。
我想,無藥可救一定是說這種情況。
有一天,下大雨。
那天我沒有去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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