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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跑掉。
我回頭看那個教練,仍是誠惶誠恐的樣子,實在禁不住對他笑出來,“馬老頭,許久沒見了,做戲的本事倒是見長啊。”
馬老頭看看場中正專心的江藍,才卸下那一副唯唯諾諾,走上來擂我一拳,“我們下面做事的,總要給上面的面子。”
“得,還裝那。”
“嘿嘿,也就是對你。”
馬老頭已經六十多歲了,當了獎金二十五年教練。四十歲前也曾是青金有頭臉的人物,好鬥又囂張,後來因為氣焰太盛,惹了不少仇家,把自己的老婆賠進去,還有自己唯一的兒子。從此心灰意冷早早退休,但做這行的,不是說想脫離就能脫離的,於是找了個閒差混日子。
我從身邊的紙袋裡掏出幹臘鴨子,“下了班,找個地方聊聊。”
見到幹臘鴨子,他便兩眼放光,伸手就要接過去。
我躲開他的手,搖搖鴨子指指訓練場上的江藍:“你的職責哪裡去了。”
他一把奪過我手裡的鴨子,扯下一塊鴨腿塞進嘴裡胡亂的嚼著,“哪管得了這麼多,走走走,找個地兒,我們好好聊聊,死小子,你可是有那麼久沒來看我了。”
馬老頭把我拉到拐彎的辦公室,從抽屜裡翻出半瓶二鍋頭,斟滿兩個杯子,推了一個給我。
我擺手將杯子退回去,“戒了。”我說。
他正張羅著往嘴裡送,聽到這句話,頗驚奇的停下手裡的動作望我,“天降紅雨啊,死小子你戒酒?小時候和皇淶還有姜言天天學摸我的酒喝不知是誰,那時你可是敢在我面前號稱千杯不醉呢。”
我不知道自己笑得是不是有些無奈,“現在學乖了,連煙都不抽了。”
他嘖嘖兩聲,開始喝酒。喝酒的樣子倒是從來沒變,先是嘬一下,然後仰頭把剩下的八錢壓在舌頭底下,在一口吞下去,再從咽喉裡嘆出一口來,極過癮的樣子。
只可惜他也老了。
馬老頭愛喝酒,可是過了這麼多年酒量還是那麼點兒,兩杯下肚就上頭。
他一醉,話就特別多,還喜歡撿不該說的。第七杯空掉的時候,他用力扒自己的頭髮,聲音悶悶的說,“你們四個小鬼,如見能見著免得也就你一個人了。皇淶那對兄妹死了,姜言那個小混蛋十四歲就跑了,說要浪跡天涯,至今也不知死活。你看,就只有你呆在這裡。”
從來就只有我而已。
其實我也應該不在這裡的,只不過命運弄人,這裡是我的劫,渡不了的劫。
我搶了他第八杯酒,嘲笑道,“你是不是該找個伴兒,滿嘴有的沒有的。那種事情這麼久了,誰能記得清楚。”
他意識模糊但還是懂得把酒搶回去,“你個沒心沒肺的小混蛋,口是心非,只有江越那小子才治得了你。”
我臉上變了幾變,不動聲色轉移話題,“說點兒現在吧。江藍什麼時候可以出師?”
說道江南,他清醒了幾分,很讚賞的樣子,“江藍,那孩子早就可以出來了,老子這麼多年,還沒見過這麼有天賦的孩子。當年你若不偷懶,也是個好苗子,只可惜……”
江越曾評價江藍:“筋骨奇佳,當MB實在太浪費。他有殺人的天賦,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他看人很準。
是不是第一次,我也就這樣被他看透?
或許他對我真的是瞭若指掌。
“能出師怎麼還拖到現在?”
馬老頭仍然用朦朧的醉眼看著我,“出是出得了,只是他少了幾分靜。那孩子太極端,冷的不是地方。說到這方面,還是你好些。什麼是事都能八方不動,冷心冷性八方不倒,這才是殺手應具備的素質 。教了這麼多年,就只有你是最突出的,若是皇淶不死,他比你還要強些。”
說到皇淶,他又嘆息起來,彷彿蒼老了幾倍。
皇淶是他最得意的門生,又謙遜乖巧,若不是為了我,如今在青金呼風喚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本應是他。
至於我,什麼冷心冷性,不過是悠閒慣了,懶得在意太多東西。功名心淡薄,又實在找不到活著的其他意義,於是把死也看的輕。
我不怕死,只是怕痛。
我不怕槍指著我,只希望在感受到疼痛之間斷氣。
“看來你真該考慮找個老伴兒了。”我起身,撫平衣服上的褶皺,“先走了,老傢伙我就等你好訊息啦。”
他哭笑不得看著我離開,我曉得他定然在心裡罵我一千遍一萬遍的沒心沒肺的小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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