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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科睜大了眼睛:“為什麼?”
“我想看你戴上騎士勳章的樣子。”伊勒曼理直氣壯地說。
弗科眨了眨眼睛,沒有接話,只是自伊勒曼手中接了勳章,雙手分持緞帶的兩端,從襯衫衣領下繞到頸後繫住。伊勒曼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枚騎士鐵十字勳章,直到弗科整理完衣領,才視線上移,與他四目相接。弗科俊美的面容在鐵十字勳章的襯托下顯得越發英氣逼人,淺棕色的髮絲在燈下泛起一層金色的光芒,眼中帶著笑意。
“恭喜你。”伊勒曼讚歎道:“真是厲害。”
弗科勾起嘴角:“我可是北非之星啊。”
“要是我能成為像你一樣了不得的飛行員就好了。”
弗科抬手輕輕彈了彈頸前的十字章:“早晚你也有一枚,信不信?”
伊勒曼像是覺得這前景難以想象似的,注視著十字勳章皺起了眉頭。
弗科卻好像沒注意到眼前人的神色,舉杯喝了一口牛奶,興致高昂地問道:“梅賽施密特開起來怎麼樣?”
伊勒曼跟著也捏起咖啡杯:“還不錯,比訓練機花樣多上不少。”
弗科露出玩味的神色:“現在還專門教花樣飛行了?我們那時候可沒有。”
“嗯?”伊勒曼不解道。
“本來就不是什麼戰鬥常用技巧。”弗科說,“我的花樣飛行都是靠自己練的。”他低頭若有所思地看著桌布上的細微紋理,右手一下下地敲著桌面,又補充道:“要我說,早晚花樣飛行會是戰鬥機飛行員的必修課;只不過現在來講,技術上我們沒有比紅男爵的年代前進了多少。空戰作為一種新興的戰鬥形式,算是還在起步階段。就連我們訓練時用的最為中規中矩的陣型,也是兀鷹軍團剛剛摸索出來的。”
說完,他又聳聳肩,戲謔地挑起嘴角:“而且訓練學校教的東西,到了前線基本都沒用。我到現在還沒見過老老實實落單來捱打的敵人呢!果真飛行員學校也是學校……天下的學校都是一樣的胡扯。”
伊勒曼無可奈何地笑了笑,說:“哈約,你都是整個北非戰場頭一號的王牌了,脾氣還跟箇中學生似的。”
“你可不知道我提前拿到高等中學畢業證書的時候有多高興!”弗科像是沒聽出伊勒曼言語中奚落的意味,興高采烈地繼續說道,“我是同屆裡年齡最小的之一,還在三月就考完了所有科目,畢業時我還沒到十八歲。”
伊勒曼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抿了一口咖啡道:“我的教官是納粹飛行協會出身,聽他講課,我還是覺得受益良多。“
弗科抬手將髮絲攏向腦後,問:“我記得你是開過滑翔機的吧?”
“豈止開過?我還教過。”伊勒曼搶白道,“從小我母親就教我駕駛滑翔機。自我十四歲加入希特勒少年飛行隊起,直到十八歲退隊,符騰堡的東北區域分隊都有我的教員名額。”
“那也難怪了。”弗科撇撇嘴,“基礎紮實嘛。符騰堡很好玩吧?柏林可無聊了。”
伊勒曼有些不可思議地望著弗科,答道:“還可以,我們那裡產紅酒。”
弗科像是完全不在意伊勒曼的答非所問,繼續說:“那以後你放假,帶我去玩啊?柏林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他目光不經意地移至窗外,看著玻璃窗上蜿蜒而下的水跡,旁若無人地說:“這裡距離柏林不過一個半小時,卻已經安閒舒適多了……柏林又吵,又擠。”
“想不到你也會嫌大城市擁擠吵鬧。”伊勒曼笑道,“我以前很嚮往柏林,畢竟是首都。”
“要是以前自然不會,”弗科輕快地說,“我妹妹最喜歡纏著我陪她出去逛了,否則就在家裡嘰嘰喳喳地煩個沒完——”他的聲音戛然而止,一抹微笑僵在了臉上,目光也黯淡下來。
伊勒曼臉上的笑容也隨之消失。他看了看垂下眼瞼的弗科,默默地移開視線,轉而注視著弗科靜靜擱放在桌上的右手臂。弗科西裝上衣的袖子邊沿露出一圈白色襯衫的平展輪廓,袖口隱約現出內側淺粉色的襯裡,淡金色的袖釦穿過釦眼將襯衫袖口固定。袖口上的浮雕圖案是一隻德國鷹的形狀。
寂靜在兩人間蔓延,彷彿連呼吸聲都變得多餘。弗科無聲地凝視著面前的玻璃杯,忽然開口道:
“現在最熱鬧的人不在了,家裡也冷冷清清的。”
伊勒曼沒有接話。弗科伸過左手,輕輕撫摸著右腕上的袖釦:“我上前線的時候,她攢了半年的錢送我的。如今家裡只有我母親和繼父,中學時的朋友又無一不在戰場上,我放假回來,竟然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