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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氣的雙手發抖,一陣風衝回臥室,把藥瓶搡到許夏寧眼前。
“他逼你吃這個??他逼你吃這個?!”
許夏寧受到驚嚇,縮著肩膀埋進被子裡不肯出來。
怒火簡直要把神經燒斷了。
安平從床底拖出把平時修水管用的大扳手,瘋了般往外跑。
“王八蛋!我殺了他!”
“不是!安平,不是他!”
安平此時根本聽不進勸,幾步就衝到了樓梯拐角處。
許夏寧手忙腳亂爬下床,拖著一條殘腿追趕。可他身有殘疾,加上情緒慌亂,本就走不快,眼看安平就要跑出門去,心裡一急抬腿也想跑,殘弱的腿支撐不住,悶哼一聲絆倒在樓梯上。
安平聽到身後沈重的聲響才稍微回覆些理智,回頭一看,許夏寧趴在樓梯上,淺色的褲子在膝蓋處滲出了血跡,還在為陳彥哲一遍遍地求情。
“不是他,不是他。不要去,……”
安平眼眶酸脹。他無奈地把手中的大扳手砸在地板上,快步走回來把抱住許夏寧。
“你這個傻瓜!為了那種人值得嗎??”
“不是他,真的不是他……”
許夏寧生怕安平又會發作,乾枯的手指用盡力氣抓住安平的衣襟。
“他要是那樣的人,我怎麼可能隔了十幾年還放不下他?你們不要冤枉他,他從來沒做過一件對不起我的事。都是我……都是我……”
許夏寧那隻枯朽冷漠的獨眼裡,突然湧出一汪淚水,顫顫地墜在眼睫邊,飽含著沈甸甸的悔恨和酸楚。
“就連那藥,也是我……也是我偷偷自己買的。是我自己買的啊!”
許夏寧猛地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號,崩潰地癱軟安平懷裡。
月光透過樹枝,灑在寧靜的水潭上。水面的魚不是跳躍一下,泛起閃動著銀光的波紋,一圈圈的暈蕩散開,如時光流逝的痕跡。
這是後山上的一處水潭,白日是山腳下許多飯館、茶鋪的取水地,夜間,便是安平最愛去發呆的地方。
安平在水潭邊已經坐了大半天。夕陽沈落了,月亮又升起。白晝的暑期被晚露的溼涼侵蝕,絞纏這潭底水氣的夜風吹拂在身上,已經有了無法承受的寒意。
安平深深地嘆了口氣,扶著身旁的松樹慢慢站起來。
蹲坐的時間太長,腿腳有些漲麻,安平膝彎發軟,身體晃了晃。
旁邊的灌木叢中突然竄出道人影,不等安平反應過來要逃跑,便三兩步蹦過來扶住了他。
“腿麻了?”
裴宿恆讓安平依靠在大樹上,彎下腰給安平按摩捶打麻木的雙腿。
“好些沒?有沒有舒服點?”
裴宿恆一邊忙碌,一邊不時抬頭徵求他的意見。
安平看著變魔術般出現在眼前的青年,喉嚨和胸口都被一種又酸又痛又甜的東西牢牢堵著,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行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安平才掙出兩個字。他避開青年還想攙扶的手,想自己走過去。青年卻一把拉住他,雙腿微彎蹲在他身前。
“上來,我被你下去。”
“開什麼玩笑!”
“不是開玩笑。”青年笑笑地回過頭,年輕的臉龐在月光下,潔白得像無暇的玉石,“你現在腿腳肯定還不舒服。山路雖然有臺階,也難保不會摔跤。快上來吧,我背的動的。”
安平劇烈喘息了幾口,手指摳緊樹皮裡。
青年佯裝委屈,嘟著嘴撒嬌。
“安平~~你不上來我就這樣在山頂蹲一晚的馬步。很累的……”
安平揉了揉眼睛,慢慢伏在青年背上。
青年像得了天下之寶,歡快地喊了一聲,腳步輕快地往山下走。
石板鋪就的山路很狹窄,月亮不是藏進樹丫裡,吝嗇地只肯借出星芒般的微光。
可青年的腳步邁動的極穩,每一步都紮紮實實,安平伏在他肩上,幾乎感覺不到行走間的震動。
青年怕安平無聊,路勢平緩的地方便忙不迭地跟安平說幾個小笑話,給他解悶開心。
安平仔仔細細地聽著,幾乎想把青年對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刻在心裡。
今天下午許夏寧也對他說了許多話。那些珍藏的十幾年的愛戀,那些悔恨,那些領悟,全都毫無遮攔地傾倒給安平。
十數年的辛酸苦戀堆積到現在,其實也不過是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