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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沈牧是不是都覺得,我們這種人生來就是高高在上,俯視別人的?”
沒等譚宇說話,張凱曦就自顧自笑了,“其實,我從來沒有想過看低誰,只是有些人習慣仰頭看人罷了。”
譚宇的眼瞼微不可聞地抽動了一下。
張凱曦掏出zippo,砰地開啟金屬盒蓋,隔著一小簇幽藍的火焰靜靜地看著他,“我會對沈牧好,給他想要的東西,但是,我不能保證這個期限。”
譚宇點點頭,“我知道。”
“你的反應比我想象中的冷靜很多啊。”張凱曦點了煙,笑眯眯地看著他,“我以為你至少會揍我一拳什麼的。”
“其實我挺想揍你的。”譚宇目不斜視地看著車窗外的樹木。
張凱曦輕笑出聲,心情似乎十分愉快地攬過譚宇的肩膀,“行,以後有機會咱倆練練。”
張凱曦對譚宇,是真起了結交的心思。他以前的朋友多是家世顯赫的官商子弟,一個比一個會玩心計,整起人來是骨頭都不留的那種。他們這些人整日裡混在一起,表面上看著和和氣氣,其實暗地裡的勾心鬥角一點也沒少。昨晚在飯局上張凱曦就因為對某個富二代包養的小情人稍微不客氣了那麼一點,就被那個富二代惡意起鬨灌了他幾大瓶乾白,要不是他酒量夠好,加上陳鷗替他擋了不少,他昨晚去的就不是譚宇寢室,而是人民醫院了。
譚宇不像他以前在理工大認識的那些人,他看起來懦弱,骨子裡卻藏著幾分寧折不彎的傲氣。譚宇家裡窮,他見他第一眼就看出來了,很多人窮,越是窮越是不甘心,他們急著出人頭地,急著一夜暴富,急著抱他們這些官宦子弟的大腿。譚宇卻出乎他意料地老實本分,該幹什麼幹什麼,不趨炎附勢,不眼紅嫉妒,尤其是這個人還能默默喜歡沈牧七年,七年沒有回報的付出,連張公子都要為他不值了。
副駕駛座上的譚宇自然不會想到自己的屌絲形象在某人心中已經大有改觀,只是眼觀鼻鼻觀心地直視正前方。張凱曦開著車在一個古舊破落的巷子裡左拐右拐,經過幾棟低矮的民宅,最後停在一家湖南菜館的紅漆招牌前。
“是不是很驚訝,我沒有帶你去高階餐廳?”看著譚宇臉上的驚愕,張凱曦瞭然輕笑。
“還好。”譚宇搖搖頭,“比起高階餐廳,我更喜歡這種地方。”
“別看門面小,他們家的湘菜可是全江城最地道的。”張凱曦率先走進去,語氣裡有幾分孩子氣的炫耀和得意,“這地兒一般人都不知道。”
服務生領著兩人進了小包間,映入譚宇眼簾的是精緻鏤空的梨花木餐桌,淺綠色的竹簾垂下一半,窗臺上繁盛蔥鬱的綠色盆栽在其後隱約可見。
“怎麼樣,還不錯吧?”張凱曦從選單裡抬眼看他,眼底笑意明朗。
譚宇連忙將四處打量的目光收回來,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
服務員送來西湖龍井,給兩人倒了熱茶,耐心地侯在一邊。譚宇瞄見桌上多出來的一副碗筷,正有些不明所以,包廂門就被人推開,一個爽朗的笑聲傳了過來。
“還以為你請什麼大人物吃飯呢,原來是校友啊。”陳鷗走進來,他穿著挺括的修身西裝,眼皮底下有一圈明顯的青色暗影,看來昨晚上也沒怎麼休息好。
“陳總。”譚宇站起身,下意識地就想讓座。
“別介”陳鷗拍了拍他的肩頭,示意他坐下,“凱曦昨晚沒鬧騰吧,聽說他吐了你一身──”
“陳鷗!”張凱曦窘迫地打斷他,“您老乖乖坐著吃飯行不?”
陳鷗是知道張凱曦在某些事上臉皮分外薄的,也不再鬧他,挨著譚宇坐了下來。他對譚宇印象還不錯,自然而然地就拉著人攀談起來。
張凱曦點了八菜一湯,荷包豆腐,油辣冬筍尖,醬汁肘子,麻辣子雞,一品大田螺,糖酥排骨,乾鍋茶樹菇,再加一個冬瓜湯。又問譚宇要不要加菜,譚宇一愣,忙不迭地擺手。
太浪費了,他在心裡想,點這麼多菜,一半都吃不完,但是請人吃飯這種事,場面是越大越好,以張公子的脾氣,絕對是不可能帶他吃個幾十塊的麻辣燙就作罷的。
“凱曦,你最近得注意點安全啊,我可聽說薛二愣子出院了。”陳鷗夾了一筷子油亮的冬筍,津津有味地放在嘴裡嚼。
“什麼破事兒,不用你提醒。”張凱曦最不耐煩飯桌上聽這些話,俊眉擰起。
譚宇靜靜埋頭吃飯,自始至終都沒有參與兩人的談話。
這晚張凱曦就睡在陳鷗的單身公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