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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道的燈沒開,許久,一個瘦削的身影才慢慢從暗處顯現出來。譚宇看清沈牧的臉,吃了一驚。
幾天沒見,沈牧憔悴了很多,臉色有種陰鬱的慘白,顴骨凸出,眼角下一圈明顯的暗影,連一向光潔的下頜都生了細密的青茬。
“……對不起”沈牧說。
譚宇笑了,很釋然的笑,“沒關係”
真的沒關係,我應該謝謝你,讓我自由。
“你的傷……怎麼樣?”
“都好了。”
“你回家的火車票買了嗎?”
“買了,明天下午的車”
“……”沈牧終於無話可問,他微一點頭,勉強扯了一抹笑,“打擾了,我先走了。”
48。
譚宇沒有挽留,看著沈牧瘦削的背影隱沒在濃黑的夜色裡,他轉身,輕輕關上了宿舍門。
MP4放在電腦旁,USB插線和耳機線亂七八糟地纏在一起,BBC的新聞下到一半,被譚宇按了取消鍵。整層樓只有這一間宿舍亮著燈,寂靜,在令人壓抑的寂靜中譚宇扯掉MP4的插線和衣躺上了床,頭頂是年代久遠的木製床墊,橢圓的深色年輪纖毫畢現。譚宇閉上眼睛,摸索著耳機帶上。
MP4裡在放一首幾年前紅遍大江南北的歌,譚宇第一次聽到的時候是在去往江城的火車上,沈牧坐在他旁邊,靠著車窗。那時他們剛上大一,懷著對大學的熱切憧憬踏上了離家的旅途。他裝作沉浸於籃球雜誌,時則偷偷打量沈牧沉靜的側臉,內心的喜悅滿得快要溢位來。暮色四合的時侯火車抵達了那座繁華喧囂的城市,有人起身收拾東西,有人在大聲給家裡打電話,有人開了手機在放歌。男低音磁性嘶啞,音符如流水漫過車窗。譚宇望著窗外的景色,不知不覺聽醉了。
當火車開入這座陌生的城市
那是從來就沒有見過的霓虹
我開啟離別時你送我的信箋
突然感到無比的思念
看不見雪的冬天不夜的城市
我聽見有人歡呼有人在哭泣
早習慣穿梭充滿誘惑的黑夜
但卻無法忘記你的臉
有沒有人曾告訴你 我很愛你
有沒有人曾在你日記裡哭泣
有沒有人曾告訴你 我很在意
在意這座城市的距離
……
歌聲還是幾年前的歌聲,那兩個坐在車窗旁的大男孩卻早已消失在了歲月的洪流中。譚宇睜開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窗外一角鈷藍的天空,想,這個難熬的冬天,終於要過去了。
不到五個小時的車程,睡臥鋪車廂實在是一種奢侈,而且還是軟臥。譚宇揹著包提著旅行袋艱難地穿過塞滿人的過道時心中很是汗顏,找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床位,下鋪,雪白的被褥乾淨整潔,譚宇都有點捨不得坐上去。
譚宇用手抹掉車窗上的水汽,外面的世界一下變得明朗起來。站臺的電子鐘上顯示火車還剩五分鐘開動,形形色色的人提著行李在焦急地尋找車廂。一個女孩拖著行李箱走得太急,羽絨服口袋裡露出一角的身份證在走動中掉在地上渾然不覺,譚宇從車內正好看見這一幕,頓時捏了把汗,正想著該怎麼提醒女孩,視野裡突地出現一個頎長清瘦的背影。男生很費力地彎下腰,撿起地上的證件,大步追上了正在車廂門口檢票的女孩。
譚宇覺得那個背影有幾分眼熟,可是那個人肯定不會這樣走路,好像全身纏了繃帶一樣,硬邦邦的,有點可笑。他收回視線,漫不經心地翻出揹包裡的MP4,正要插上耳機聽歌,那個男生恰好轉過身來,餘光掃到那人的臉,他手上的動作立刻一僵。
張凱曦把手插在長褲口袋裡,向著站臺的這頭慢慢踱步,神情落寞。火車站的人太多了,他找到了譚宇要乘的列車,一個車廂一個車廂地仔細看過,卻怎麼都沒發現譚宇的身影,倒是發現一個女孩掉了證件。把東西還給人家後他又沿著走過的路往回走,只是這次他的腳步再不復先前的輕快,沉重得像灌了鉛。
火車快開了,那個人肯定已經上車了,不知道他會坐在車廂的哪個位置……
譚宇怔怔地,看著張凱曦微垂著頭,一步步向他所在的車窗靠近。那人根本沒注意到他,自顧自地盯著腳下,步伐緩慢,突兀地行走在匆忙的人流中。
那個身影經過他的車窗,譚宇呼吸一窒,張了張口,想喊他的名字,可喉嚨口像堵了一團棉絮,發不出任何聲音。就在這時,那個身影像感應到什麼般,腳步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