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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找的薛平就是我。”張雪萍緩緩抬起頭,窗外暮色沉沉,往事並不如煙。
“在那場舉國震驚的歷史冤案中,受迫害的不止我們一家,前前後後被牽連的多達兩千人,我和你爸爸是重犯,沒多久,我也被押送到新疆勞改,從此和悉嫂斷了訊息,我日日等,夜夜盼,年復一日的勞改生活,受夠了凌~辱和苦楚,要不是想著這世上還有個你,我早就不想活了。
八年,我以為這輩子都不會重見天日了,卻因為身體不好的緣故被提前釋放了,你爸爸還在坐牢,外邊的世界翻天覆地變了樣,那麼多的冤假錯案都要平反,而我和你爸爸還沒有得到徹底的平反,沒有組織,沒有黨籍,沒有親人和朋友,我心急如焚,渴望找到你,卻失去了悉嫂的音訊,憑我一個女人的力量真是難上加難,當務之急只好先救你爸爸要緊,我奔走、周旋在那些人中間,他們中間有人恨你父親,也怕他出來,所以多方阻撓,迫不得已,為了你,為了你爸爸,我一紙訴狀遞到了一號的辦公桌前,終於盼來了我們家第二個春天。
你爸爸出獄後,百廢待興,恢復黨籍,恢復原職,不是我們不想找你,而是有太多的東西需要重新奪回來,有權才有路,直到兩年後我們終於有了你的訊息,悉嫂把你送給了她的一個遠房親戚,成了蘇長根和悉蕙蘭這對漁民的兒子。”
“原來……我真的是那個蚵仔,真的是……”徐天海喃喃自語,悲喜莫名,他真的是,那些調查和推測,原來都是真的誒,他就是蘇湛等了盼了找了十幾年的蚵仔哥,他們曾經一桌吃,一床睡,一起玩耍在墨田的海邊,那些夢,也都是真的,小蠶豆,小腦殼,呵呵,他和他之間不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千萬種聲音嘰嘰喳喳在心裡開了鍋,跳著集體舞,很驕傲地打出了一道橫幅:蘇湛,爺是正品,貨真價實!
兒子微微泛起的痴笑落入母親的眼中,心瞬間被刺痛了,他是高興的,為自己曾是蘇家的兒子歡喜不已。一絲恨意,幾分妒火,張雪萍冷冷道:“若還有第二條路可以選擇,我不會把你交付給一個保姆帶走,也決不允許蘇家帶大你。”
徐天海回神,輕聲而言:“你應該感激他們,是他們替你養育了我,給了我一個遮風避雨的家。”
張雪萍神情凝重:“對,我是應該感謝他們,可你知不知道,送出的東西再想要回來有多難,何況是個孩子,悉嫂為了這個緣故遠避他鄉,就是怕我們找到她,而那個蘇長根和悉蕙蘭,你以為他們真的希望我和你爸爸還活著嗎?他們養活了你,就以為你是他們的兒子,別做夢了。”
徐天海動了動唇,想說點什麼,卻只是難過地別過頭,窗外鉛灰色的天終於熬不住地飄起了雪花,這是A市入冬後的第一場雪,來得有點早,卻在陰霾的大地上空舞出幾許柔媚。
張雪萍也望著這紛紛揚揚的世界,有些地方已經落了白,籠在華燈的暖光中,一層晶瑩,純淨、透亮,唇邊兩道生硬的紋路漸漸消柔和,多年的牢獄生涯,看盡世間冷暖,人情早沒了,良心姑且還剩點。
“媽,為什麼這些我都不記得?我的頭疼和這件事又有什麼關係?當年發生了什麼?”
張雪萍凝然不語,直直地望著窗外,那些往事,她不願再想,也不能再提,她答應過徐煒,永遠都不要在兒子面前提起。
徐天海焦灼地等待著,時間的指標就像根刺一下一下戳著心口,而母親的沉默加深了這份煎熬,他已經在A市裡捱過了一天,斷絕了與外界所有的聯絡,那邊的情況已經不允許再這樣等下去了。
“媽,我答應你,不管過去發生過什麼,我都不會再離開你和爸爸,求你,放我走。”
“你還要回去?回到墨田去?”張雪萍蹙起眉心,審度著兒子。
徐天海躊躇,良心也好,親情也罷,都要賭一把,搏一搏:“我很快就回來。”
“你這次回來究竟為了什麼?自投羅網總要有個目的。”
徐天海深諳母親的聰明是瞞不住的,索性道:“我來取一件東西。”
“什麼?”
“給我爸爸的鑰匙,求你了,幫我這一次。”
目光膠著,張雪萍沒有再繼續問,已經有人彙報了XX沿海一帶的暴風險情,緊接著失蹤的兒子忽然回來了,這不是巧合,兒子的出走為了那個人,回來也是為了那個人,一股難言的惱怒、痛楚灼傷了張雪萍。
“我要是不幫呢?”
徐天海的眼睛定定地望向母親,他有點不敢相信在這場賭博中,自己會是輸家,一直以來,他在她的寵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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