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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更衣室換下了手術服,瞥見外套口袋裡的手機上有十三個未接來電——是同一個號碼打來的,沈萬安。
他明知今天我值班,難道不能打科裡電話問問我有沒有在手術?向來不喜歡有人在我工作時用私事來打擾我,再加上白天的事情這會兒又回想起來,我很不痛快的撥回去。
“沈萬安你有什麼事?”
“你好,李雲海先生是吧?”接電話的卻是個女人,我不認識。
“我是,你哪位?什麼事?”我有點兒沒好氣。
“這是省二院急診科。你朋友在我們這搶救,說讓聯絡你。我們只好先通知你,看能不能找到他家裡人。”
“出了什麼事?”我驚得差點把電話掉地上。
“刀刺傷,血氣胸,肺挫裂傷,正準備放引流管,具體情況等你來了再說吧。”這姑娘利索潑辣,應該是個急診室的護士。
“先搶救!費用等我過去就給補!別耽誤了!我馬上就到!”我夾著電話飛快的套衣服。
“醫生已經在搶救了。請儘快過來。”
電話結束通話了,我腦子完全是懵的。半天才想起剛才那姑娘說“省二院急診科”?
二院除了吳南舟沒別的熟人,我想也沒想就撥通了他的電話。聽說是沈萬安出了事,吳南舟立刻給二院急診科打了電話過去,請當班醫生幫忙多關照,然後他說他馬上過去。
衝出手術樓的時候我始終在想:我算沈萬安的什麼人?這個求助電話為什麼會打給我?
趕到二院的時候,吳南舟已經先我一步到搶救室了。推開搶救室的門,我看見吳南舟正在給沈萬安做胸穿。
沈萬安頂著死人一樣白的一張臉靠坐在床上,身上接著心電監護手上套著脈氧夾,看見我進來,居然還能笑。
“你TM招惹誰了?!給自己惹這麼大一場橫禍!”見他滿不在乎,我憤怒的吼出來,真想撲上去暴打他一頓。
吳南舟責備的看了我一眼,說:“小李子你出去等著。”
我攥緊了拳頭扭頭出門,坐在搶救室門口一堆病人家屬中,焦躁等待。
交給吳南舟做胸穿引流,其實是最放心的。記起我第一次見到他時,就是他在給一個病人做後穹窿穿刺檢查,給我們幾個實習生做示範講解。那雙手靈巧又有力,控制著每一個步驟清晰利落,由不得人不折服。這些年跟他共同上過這麼多臺手術,早對他的技術心悅誠服,剛才看見他戴無菌手套,更是一眼就辨認出他的手法習慣,油然而生一種信賴。
只是在搶救室外徘徊等待,其過程的漫長讓我不堪忍受,這簡直就是精神拷打。以前總覺得一個簡單的胸穿是幾分鐘就能搞定的事情,病人家屬實在犯不上為此提心吊膽。今天換沈萬安躺在床上,一想到那根拇指粗的管子要捅進他胸腔裡去一直放著,胸口就像被猛擰了一把,渾身冷汗。我央求護士取沈萬安的胸片給我看看,結果拿了胸片過來,看見片子上大約二分之一個左肺都已經被明亮的白影所取代,我突然覺得嘴裡異常乾渴。
急診醫生出來叫沈萬安的家屬,我連忙應聲。
“先來把病危通知書籤了吧,既然吳醫生說咱們都是同行,那我也不用多講了。要是觀察幾個小時下來還有活動性出血,就要上臺開胸了。”
“他沒讓通知家裡人嗎?” 我問醫生。也許他是不願家中二老擔驚受怕,可這性命攸關的事,我一個外人怎麼可能承擔得起這個責任。
“要麼你去問問他?我看吳醫生把引流管已經放好了。”醫生給我開了門。
吳南舟回頭警惕的看了看我的情緒,覺得還算穩定,沒再攆我出去,忙著收拾醫療廢棄物去了。 沈萬安靠床坐著,臉色比方才還難看。我看了看引流袋,就這麼一會兒工夫,已經有100ml的血出來了。
“要找你家裡人嗎?”我站在他床邊小心翼翼的問。
他有氣無力的笑:“你打算找誰啊?他們早幾年就都不在了。”
我悚然一驚! 怪不得他會在我生日那天說出子欲養而親不待那一席話。
“你父母過世了?什麼時候的事?”
他避開我的目光,許是疼得厲害,話說得極慢:“好多年了,那時候我還在廣州唸書,他們病倒的時候都不肯告訴我,等我回去已經太晚了。”
“其他親戚呢?”我愈加心驚。
這回他連話都沒說,只搖了搖頭。
“萬安你!……”我不知道說他什麼好,這麼個舉目無親的慘狀,他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