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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他到底是不是殺了自己,不管他要不要為此贖罪,他都必須要繼續下圍棋。
他的圍棋裡承載著太多存在,有佐為,有小亮,有筒井,有加賀,有三谷,有和谷,有伊角,有阿福,有奈瀨,有飯島,有秀英,有社,有高永夏…
他因圍棋而遇見、而獲得的所有,最終都由他的圍棋而一力承載了起來。
這些人之於他的意義,將透過他的圍棋傳遞給與他對弈的所有人。
而這些意義,也會是…那個小光最寶貴、最重要的東西。
或者說,“本應該”是…那個小光最寶貴、最重要的東西。
更何況,他的圍棋裡,也有那個已逝的、魯莽而幼稚的進藤光的存在。
——那是他作為他自己圍棋生涯起點的,第一次與塔矢行洋對弈時他所落下的第三子,那一次未竟對局中的一顆棋子化作了一顆萌動的種子,被播撒在了心靈的土壤之中。
而後發芽、成長、乃至枝繁葉茂。
……
明知既成事實是無法更改的。
明知是已走過了一次的錯路。
他居然還是陷入了自責和懊惱的囹圄之中,差一點又要蹉跎光陰,令這大好時光盡付流水。
聽得他那自信滿滿的發言,塔矢亮先是愣了一下,微皺的眉心鬆弛了下來,露出了今天自見面以來的第一個微笑,“恩!”
“快來檢討棋局吧。”和谷笑嘻嘻地說,“有好幾個地方我都覺得有更好的下法哦!”
解開了心結的進藤重新回到大手合賽場之後,沒多久就殺出了名氣。
強勢而果決地用壓倒性的實力堵上了某些因他在之前的比賽中發揮平平而質疑他‘棋力與傳聞不符’的人的嘴。
塔矢亮則是一直髮揮穩定,出眾的實力十分符合所有人對他的期待和預設。
於是理所應當的,職業棋士考試的情形再度上演了。
所有的低段棋士都在或明或暗地希望這兩人能在大手合上對上——職業棋士考試考試是沒有棋譜留存的,是以他們雖然知道進藤可能略勝一籌,但卻都無法準確估量兩人之間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便只能是期待兩人正面對上了。
奈何天不從人願,待到四月過去,五月至上旬,東京的櫻花開始逐漸凋零,兩人都沒被抽成對弈對手,令一干期待這場最強初段之爭的棋士在背後焦心不已。
可隨著時間進一步的流逝,那些心急上火的棋士們都開始鎮定了下來。
因為五月十六日——
正是一年一度的若獅子戰舉辦的日子。
這是一場整個日本的新入段棋士和排名靠前的院生都要參加的比賽。
換言之——
這是進藤光和塔矢亮必定相遇的賽場!
五月十五日,夜。
進藤光坐在房中奮筆疾書。
作為一個海王中學的初中生,寫作業是一件不容逃避的事情。
儘管他和塔矢都身為職業棋士,算得上是踏入社會的大人,但只要身在學校,卻仍是要遵守著某些學生必須遵守的行為規範。
何況作為一個內心已經五十來歲的大叔,他打從心底裡認為這種簡單而純粹的學校時光是無比寶貴的——連同大部分學生憎惡不已的家庭作業一起,都是青春時期寶貴的經歷和財富。
他的面前擺放著國文課本,攤開的一頁上印著的是夏目漱石的《我是貓》的節選。
養在金魚缸中的金魚靜靜地遊弋著,黑白相間的鱗片在書桌檯燈的照耀下反射出星星點點的暖光。
進藤在練習冊上寫完了最後一個字,而後抬起了頭,看向了桌案上的坐式鬧鐘。
“十點了啊…”他伸了個懶腰,而後合上了筆蓋,起身站了起來。
屋內的地板上擺放著印著棋譜的報紙和書籍,屋頂的白熾燈靜靜地亮著。
佐為閉著眼跪坐在地,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如何?”他蹲下來隨手拿起了一份報紙,自言自語道,“…啊…這是十段衛冕賽的棋譜…”
『我已經全部記住了。』佐為睜開眼,淡淡地答道。
“不錯嘛。”進藤點了點頭,“那我就收起來咯。”
☆、第七十六章
他擺在地板上的是這一週以來的圍棋週刊和一些出色的近現代棋譜。
自他找回了生活的勇氣之後,便用了一種比之前更上心的態度對待和圍棋相關的每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