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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方法朱聞蒼日的魂魄得以復甦,佔據這具身體,可以想見的,世間也一樣再無銀鍠朱武……動手不動手,見血不見血,也不過殊途同歸而已……簫中劍,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用銀鍠朱武,去換朱聞蒼日……”
魔君牽動側臉上豔麗血痕的笑弧愈發深邃,半是嘲諷半是哀憫。
“不,這不是吾想要的……”
簫中劍抬起頭看向他,一瞬神色複雜,繼而歸於平靜。
他說:“不。”
淡淡的語氣,卻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這個人的眼睛是翡翠的綠,靜水深流卻又始終清澈見底,不容一絲汙垢,最慎重又最質樸的真誠,哪怕沉默到只有簡單的一個字。
而對於銀鍠朱武,千言萬語抑或千年萬年,也不過在這一個字中。
銀鍠朱武自己都不知道,方才是不是在一場豪賭。
他其實從未真去想過,萬一簫中劍真的拿起了劍,他又當如何。
可是沒有萬一。
簫中劍不是一個輕易許諾或斷言的人。他說出口的,皆是誓言,哪怕只是一個字,也比這千萬年來,他聽到的效忠和承諾都要堅實可信。
簫中劍說不會拿他銀鍠朱武,去換回朱聞蒼日,即便,有這樣的可能,有這樣的機會,在他親手的選擇之下。
那是不是意味著,他之於簫中劍……
銀鍠朱武在激動中伸出手,卻抓了個空。
身姿俊逸的武痴傳人落在數尺之外,平靜優美如秋葉隨風輕下。
對著他說:“明日,吾便離開。”
“還是要走麼?”
“為何要留下?”
簫中劍看向他的目光坦澈無懼,銀鍠朱武卻一瞬間發現,那雙眼太過透徹,如暮秋高高的蒼穹,空明到一眼望盡,如此澄淨如洗,不過是蕭索肅殺的另一種形態。
那句“為我”,終究是說不出來。
如果是朱聞蒼日,他會跟著簫中劍走。
如果是銀鍠朱武,簫中劍則沒有留下的理由。
本來,便是如此罷了。
是的,他其實明白,就算簫中劍不選擇犧牲他去換回朱聞蒼日,那可能有千萬個他不知的理由,卻都不足以讓他留下,留在自己身邊。
相反,也許此刻,留在此地,見到他,於簫中劍都是一種折磨。
他的存在本身,他銀鍠朱武的一切甚至一口鮮活的氣息,都提醒著簫中劍,他所放棄的,機會和可能。
這個“不”字,親手絕斷了朱聞蒼日復現的機會,以另一種方式,又殺了朱聞蒼日一遍。
這個抉擇於簫中劍,何其殘忍。
銀鍠朱武看著房間的另一端,沉默不語駐劍而立的簫中劍。
他從下午就維持那個姿勢,看著窗外,卻不知道在看什麼。
面上看不出表情。
他不禁感嘆,這人百年生涯裡,運氣竟是那麼不好,總在不斷受傷,一次次血肉翻飛,銳利的劍鋒穿過骨頭的縫隙。
而最痛的,永遠是皮肉之下,看不出的創口。
他讓他心疼。
可是……
不同的魂魄,不同的人格,哪怕同一個的軀體,其實也是不同的存在。
當一個魂魄掌控著身體,另一個卻必須沉睡,無知無覺,也許永遠沒有機會再醒來。
魂魄承接的時候,可以共享一切體感和記憶,卻始終是不同的人。兩個靈魂可以擁有一個身體,卻不可以在同一個時間裡存在,體會到愛和被愛。
如果有了朱聞蒼日,銀鍠朱武就必須消失。而屬於朱聞蒼日的一切,其實都與他無關……就算哪天醒來,再美好,再刻骨,那不是他的經歷,不是他的愛恨,只是一場莊周終究非蝶的幻夢。
而現在,雖然求之不得,雖然也許只能就此遠離,甚至再不能見到簫中劍。
起碼,那是屬於他自己的愛情,纏綿又折磨,卻還是要緊緊護在懷裡。
愛一個人的感覺;一點一滴;分分秒秒。
他自己的心跳,真實的脈動。
銀鍠朱武會悲憫簫中劍的選擇,卻也還是不免為此慶幸和欣喜。
也許,這是身為一個魔,不可避免的自私。
根植於血液,多情到無情的私心。
他此刻只是想,只要他們都活著,只要他還能愛他,就好。
只要能這樣,靜靜地,靜靜地立著。
相顧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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