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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明白他在憤怒。
他的憤怒安靜得永遠像是哀傷,我悲哀起來,閉上眼睛,卻能感覺到他用一個很隱忍剋制的力道,把我緩緩放在了他的懷裡。
他說睡吧。
我立刻感覺到頓重的睏意,在漸漸模糊地視線裡,我似乎聽到他在說話,又好像他沒有開口。那聲音被半閉著的眼睛拉伸,扭轉,長長短短,抑揚頓挫。
我往他懷裡靠了靠,難過不已。
他到底在唱什麼呢。
第45章 第 45 章
第四十六章三日靜寂
紅日白花,大雪大漠。
(我自知是在夢中。)
他披著藏袍,安寧神情,眼神空靈。馬蹄踏過洇溼土壤,咚咚的回聲——遠處有河流。
(我只是不願醒來。)
*屋子裡很暖和,即使是這樣嚴寒的天氣,這裡仍日能讓人心情平穩的醒來。絲毫沒有寒冷過夜的疲憊。
小喇嘛知道張起靈的功課還沒有做完,他看著他仍舊一早就出門,來到院子裡的那塊石頭面前,毫無目的的敲打著,上師說,這塊石頭最終的形狀,就是張起靈心裡所想的東西。
張起靈需要知道自己是誰,他也需要理解,“想”的概念。
小喇嘛覺得很奇怪,和其他人不一樣,其他人天生就被賦予,我需要做些什麼,想些什麼,這樣一種慾望和動機。而這個叫張起靈的人,似乎天生就無法理解這兩點。
如果你不主動去和他交談,他可以發呆整整一整天,自己的師兄們部說張起靈就好像被忘記告知目的地的郵差,但是小喇嘛不這麼認為,小喇嘛覺得,如果郵差不知道目的地,他會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因為郵差有把東西送到目的地的想法。而張起靈,就像佛一樣,如果天地間不需要他,他就在哪裡,就連思考的慾望都沒有。
但是上師說張起靈不是佛。
先有了,然後沒有了,才是佛,而生來就沒有慾望的,是石頭。
張起靈需要找到自己的“想”,上師讓他每天淬鍊院子裡的那塊石頭,只要他內心有一絲“想”那塊石頭變成什麼樣子。那塊石頭就會出現有意義的形狀。
已經快一年多了,那塊石頭越來越小,仍舊是毫無規則的樣子。
所以張起靈仍舊不能去見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在寺廟裡的時間,比張起靈還要長很多很多,據說是在花海冰層之下,挖掘出來的。女人並不是陷落在那裡被困死,而是葬在那個冰封的墓穴裡。
南迦巴瓦里只有那個背陰的山坑之內,有一片藏花海,那裡的冰層中,有很多的黑影,據說是個部落的陵墓,只有這個寺廟的喇嘛,才知道那個地方的存在,他今年剛剛16歲,就在生日那天,被告知了這個秘密,但是他一次都沒有去看過。
只有每年的7月進山,跋涉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到達那個地方。那些黑影都深深的埋在冰層之內,上師們每十年才會進去一次,做的事情他並不知道。到達那個地方的路線,只有最智彗的上師才有資格知道。
十年前,進去的上師,帶出了一具冰封的屍體。他當時只有6歲,他清晰的記得,那個女人的樣子。他聽到上師們的對話,這個女人,並沒有死,但是也並不是活著。
她被安放在一間房間裡,小喇嘛只知道她是一個漂亮的女人,臉色非常白,不像是藏族的膚色,她被抬在毛氈上恭敬的運入房房間,整個過程她就像是睡過去一樣,一動部沒有動過,
那個房間,從此之後誰也沒有進去過。
直到九年後,張起靈來到了這個寺廟他說出了那個女人的相貌。
但是上師們並沒有讓他見到那個女人。
其中一個上師就說出了讓張起靈留在這裡年的話:你如一塊石頭一樣,見和不見,都沒有區別。
“你既然來這裡,找這個叫做白瑪的女人,那麼你內心應該是有想的,為何你到現在什麼都雕不出來呢,”小喇嘛在早課之後,問正在午休的張起靈。
張起靈坐在院子裡,自己鑿下的碎石堆中塊比較大的石頭上。沒有回答。
小喇嘛已經習慣他這樣的反應了,自顧自說道:“你是從什麼地方,產生要到這裡來的念頭。你就是在什麼地方,開始想的啊。怎麼能說你是塊石頭呢?上師們的想法,真的想不明白。”
張起靈看了看他,不置可否。
他吃了一口糌粑,把東西放到一邊小心的包好,繼續開始敲打石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