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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保爾站住腳步,泰然自若地轉身:“當然是社會主義大家庭的兄弟姐妹們。”
聽到明知是虛假的答案,菲利克斯露出一個慘笑:“如果您真心當我們是家人,就放我們走吧。”
保爾愣住了。
菲利克斯低下頭,顯得有些不堪重負:“我們都知道不是嗎?根本就沒有什麼社會主義大家庭,我們只有控制、利用和巴結,是主人與僕從的關係,而不是平等、團結和親近的友邦。在您的眼中,東歐並不是有自主意識的一個群體,而是您手中的一群砝碼,您棋盤上的一堆棋子。或許,在這個世界上,您對除了阿爾弗雷德之外的每個人都是這樣的看法吧?只有他才足夠強大,才配得到您的正視。
“只是……我們也是獨立的國家啊!我們有自己的人民、歷史、文化,有些東西不是隻要無視就能不存在的,有些東西也不是矇住雙眼不去面對就能阻擋的。現在,您可不可以把身段稍稍放低一點,以看待‘人’的眼光,看看東歐到底是什麼樣子呢……”
他的話音落在雨聲裡,被擊打得彷彿哭泣。保爾很長一段時間沒說話,菲利克斯也沒有看他,他們被無邊的大雨包圍,已成滂沱。
良久之後,保爾的話語才隔著雨幕傳入自己的耳朵,聽上去彷彿來自天邊:“菲利克斯,我知道您在盼望著什麼,有一天我會把它給您,只是不是現在。現在的您需要我,我也需要東歐。您說的沒錯,為了和阿爾弗雷德抗衡我需要一個龐大的社會主義陣營作為後盾,可是您難道就能否認您現在需要我的幫助嗎?既然我們各取所需,您也就沒必要做出一副不公平的樣子。”
聽著他的話,菲利克斯的心一截一截涼下去。“即使離開您的控制,我也會在面對西方時給您以支援。”他試圖垂死掙扎。
保爾卻笑了。他伸出手,抹去被風吹進傘下方、落在菲利克斯臉上的雨珠:“那怎麼能一樣呢。”
——我要帶給你們的,是任何別人都無法帶來的世界啊。
感覺著從臉頰上傳來的涼意,菲利克斯的心終於涼成了灰燼一堆。從蘇共二十大開始他就在不斷失望,現在終於到了失望的頂點,徹底絕望。
那麼,他等的人現在也該來了。抬手挪開了保爾的手,菲利克斯再度邁開步子,腳步有點急:“跟我來,我來給您看個東西。”說著沿著宮殿牆根向前走去。
保爾跟在他的身後,兩人漸漸繞到了宮殿的正面。看著面前的景象,保爾睜大了眼睛。
只見數以千計的波蘭年輕人聚集在宮殿前面的空地上,似乎是早有組織的一次集會活動,此刻他們剛剛集結完畢,還有些亂哄哄的。幾個為首的人在人群裡穿梭著,在他們的佈置下很快幾條橫幅樹立起來,嘈雜的聲音也漸漸變得口徑一致。
“維護波蘭主權,停止干涉內政!”有個人喊道。
“蘇聯撤軍!”另一個人喊道。
“蘇聯,滾回……”這個人喊了一半就被奪走了喇叭。
保爾站在不起眼的地方,突然產生了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在王耀家代表團的駐地,在波蘭大使館的電話裡,還有現在,在談判的貝爾凡德爾宮外。幾次的印象重疊在一起,讓他忍不住自問,從什麼時候起,關於他的對話非要以這樣的方式進行了呢?
菲利克斯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您看,他們好多人都沒打傘。”
“……是您召集的他們?”保爾問。
“我只是給了他們一個機會。”菲利克斯平靜地說。他收起了傘,雨水頓時澆溼了他的頭髮,水珠順著他的臉頰流下來,勾勒的輪廓如同刀削。他說:
“蘇維埃,這是我的年輕人,他們全是大學生,即將進入社會。他們的聲音即將變得重要,融入並主宰我的聲音。我剛才說的那番話您可以不聽、可以不信,但是我還是要告訴您:如果您一如既往地禁錮整個東歐,總有一天,您會徹底地、永遠地失去我們。我們所有人。”
然而保爾揚起了下巴。“我絕對、絕對不會,放你們任何一個人走。”
——我還要壯大社會主義陣營,還要控制更多的地區,還要和阿爾弗雷德的西方抗衡;我還要把未來帶給這個世界,我還要實現引路人們交給我的理想,我還要親手揭開嶄新的黎明。為此我必不放棄任何已經到手的東西。
——因為我,不再只是一個國家理想,也是一個為了我的目標不擇手段的國家意志啊。
作者有話要說:
☆、東風與西風
幾乎與菲利克斯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