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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看著他的身影慢慢融進了殿外正盛的日光中,不只是欣慰還是不甘地嘆了聲,“這天下,很快就是你們的了……”
重新把那鼎香爐拿到手中,曹操有些頹然地側臥下來,身體隨著他撫摸香爐的動作前後輕晃著,閉著眼,他突然開口喚道:“文若?文若啊!”隔了半晌,見無人來應,曹操便又繼續喚道:“文若啊,文若啊……”
喑啞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縈繞不休,也不知是在叫給誰人聽。
春雷滾滾,一場不期而至的大雨將洛陽城澆了個透溼。
面對著在建始殿中抱頭痛哭的同僚們,司馬懿覺得有些反應不過來——前些天,曹操還掐著他的脖子,一副隨時要取他性命的樣子,怎麼說沒就沒了呢?
訥訥望著丹墀上空空如也的王座,司馬懿暗道,魏王啊魏王,要有怎樣的情懷才能連只留下一紙遺令,連隻言片語都不願多說就舍了這萬里河山,千軍萬馬?
是為子桓!
一聲炸雷在司馬懿耳邊響起,曹操低沉的聲音夾雜其中。
眼神晃了晃,他低聲嘆道:“便是託孤,也要說得那般九曲迴腸,讓人膽戰心驚啊。”
殿外雨落不歇,雨簾之後,一切都朦朦朧朧的,看不真切,很是神秘,一如曹操的一生,叫人看不穿,望不透。
然而,眼下司馬懿並沒有太多時間去琢磨關於這位梟雄的種種,他需要考慮的是,如何在孫權、劉備虎視眈眈的注視下和內部不安分子的目光中,將政權平穩地過渡到遠在鄴城的曹丕手中。
在主持大局的主簿兼諫議大夫賈逵身邊站定,他漠然地望著殿上哭得真真假假的同僚,淡淡道:“魏王猝終,當何如?”
沉吟片刻,賈逵緩緩道:“即日,訃告天下。”
一道銀蛇自天際劃過,慘白的光將司馬懿掩藏在黑暗中的臉映亮,很快又暗下去,他轉頭望向陰沉的天空,眼裡盡是風雲色變般的莫測。
作者有話要說:1、五行無常勝,四時無常位,日有長短,月有死生。——出自《孫子兵法?虛實篇》2、關於建始殿中曹操和群臣說的話摘錄自《三國志?武帝紀》裴松之引注——魏略曰:孫權上書稱臣,稱說天命。王以權書示外曰:〃是兒欲踞吾著爐火上邪!〃 侍中陳髃、尚書桓階奏曰:〃漢自安帝已來,政去公室,國統數絕,至於今者,唯有名號,尺土一民,皆非漢有,期運久已盡,歷數久已終,非適今日也。是以桓、靈之間,諸明圖緯者,皆言'漢行氣盡,黃家當興'。 殿下應期,十分天下而有其九,以服事漢,髃生注望,,遐邇怨嘆,是故孫權在遠稱臣,此天人之應,異氣齊聲。臣愚以為虞、夏不以謙辭,殷、周不吝誅放,畏天知命,無所與讓也。〃魏氏春秋曰:夏侯惇謂王曰:〃天下鹹知漢祚已盡,異代方起。自古已來,能除民害為百姓所歸者,即民主也。今殿下即戎三十餘年,功德著於黎庶,為天下所依歸,應天順民,復何疑哉!〃王曰:〃'施於有政,是亦為政'。若天命在吾,吾為周文王矣。〃
☆、了卻君王身後事,俯首新君朝堂前
公元220年,建安二十五年,漢丞相,魏王曹操薨於洛陽,遺令曰:“天下尚未安定,未得遵古也。葬畢,皆除服。其將兵屯戍者,皆不得離屯部。有司各率乃職。斂以時服,屋藏金與珠寶。”
訃告一出,天下震動。
建安,這個充滿風流、壯志、柔情、殺戮的年代隨著曹操的離去,也開始慢慢落下了它的帷幕。
然而,相對於外界的騷動,洛陽城內一支軍隊的動作更讓主事的賈逵和司馬懿憂心——當年臧霸為表忠心派遣到曹操手下效命的那隻軍隊在聽聞魏王的死訊後,竟打算違背遺令,擅自撤出洛陽,返回青、徐故鄉。
政權中心產生軍事動亂無疑會波及全國軍隊,若不及時採取行動,只怕魏王辛苦經營了幾十年的成果又將於軍閥的鐵蹄之下灰飛煙滅了啊。思及於此,司馬懿不禁將目光投到了賈逵身上,卻聽殿上不斷有人叫嚷著應截擊這支軍隊,不服管教者殺無赦。眉頭輕輕蹙了一下,司馬懿暗暗在心中罵了句“愚蠢”,沒有說話。
默默聽著同僚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爭了半天,賈逵終於開了口,聲如洪鐘,震懾全場,“著各州縣協助他們返鄉,沿途不得設障。”
化干戈為玉帛,消大亂於無形。一場動亂就這樣成為了朝中安排的常規軍事調動,既沒有得罪青、徐守相臧霸,也沒有損害朝廷的顏面,不得不叫人佩服啊!眼中精光一閃,司馬懿看向賈逵的眼中不由多了幾分敬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