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3/4 頁)
沿著流川的臉孔輪廓輕輕下滑,伸出手才知道小孩的臉孔竟然這麼小,自己一隻巴掌就可以全部蓋住。細密的睫毛垂下來,在臉頰上投下兩彎淡淡的陰影,面板白得幾近透明,眼皮上透出淺淺的青色血管,手指下鼻樑和眉毛的線條古典式的優美,蒼白的嘴唇,然後是,他每每看到心口都彷彿會被剜一刀的尖削的下巴……
刀削似的挺得筆直的身影,其實脆弱的一折就會斷。
就像他的夢想。
黑是黑,白是白,容不得半點中間地帶的顏色。
剛極易折。
仙道突然有些恍惚,時間停止了,空氣不再流動了,外面的隱隱約約的人聲都如潮水般退去了,一切都不再真實,只除了自己手掌下的流川。就這樣被永遠困在這一方時空,他和他。
像是人生最幽深的夢境。
他突然知道為什麼自己一直將目光放在他身上了,為什麼見到他總是忍不住地心疼,他一直以為讓他牽掛的是流川日漸消瘦的臉,冬天裡凍得冰涼的手,還有少年青澀的柔韌的彷彿一折即斷的軀幹。實際打動他的卻是流川眼睛裡面的絕望的希望。那希望燃在他眼睛裡,絕望卻瀰漫了全身,只有他自己看不到。
他想讓他暖起來,他想拿起他的手呵氣,放在手心裡來回地搓,他想擁他入懷,真實地用自己的體溫把他焐熱。
他不想讓他走。他無能為力。
就像坐在觀眾席上看一出經典的希臘悲劇,明知道前方一片渺茫,還是隻能看著那個沉默的身影,義無反顧地沿著自己選定的一條路往下走,走到黑,走到底,也不知道要回頭。
他害怕得要痛哭失聲,他知道流川正在慢慢死去。他無能為力。
流川睜開眼睛,遇上仙道的目光。
光來了,感覺來了,空氣又開始流動了。他們彷彿可以聽到時間緩緩擦過身體的嘶啞的聲音。剛才的一切彷彿都是一場夢,仙道壓抑下眼裡所有的感情,微笑著看流川。
“醒了?不多睡一會兒?”
其實他早已經猜到結局。或許流川也猜到了,但是他還是會去,像飛蛾撲火,悲壯而決絕。
“睡不著,你來了。”
那個永不放棄的孩子,固執地用自己的一切去換取一個夢的少年。追逐自己的夢想而去。
“仙道,我不回家。”
流川是一條擱淺的魚,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希望被浪花捲走。
“流川,你去法國吧,家裡我應付著。”
他能看到流川沉默的外表下流淌的滾燙的熱情和執著,他被那份熱力融化了。
從頭到尾,只有流川。
夏天過了仙道就要大四了,這時候不管是找工作的還是考研的都該要開始做準備。他學的是IT,待遇高的工作不敢說,低標準低要求的話就業形勢還是不錯的。系裡面考研找工作的各佔一半,周圍的同學一個個都大致定了去向,越野終於放下游戲,加入考研大軍,決心追隨他的花姐姐而去;福田雖說和輔導員關係不咋的,但是成績一向好,實打實的名次擺在那,怎麼也跑不了一個保研名額;魚柱要去家裡開的公司,誰都沒看出來這個不顯山不露水的憨厚男人竟然是某家知名中等企業的小開;池上和淺野也準備找工作,跑斷了腿到處找實習,整天不見人影,到了晚上才一臉疲倦地回來。
越野問仙道:“你到底什麼打算?”
“我還是想工作。”
“不是吧,你成績不是挺好,爭取爭取保研唄。”
仙道笑了笑:“早問了,沒戲,福田那不還擦邊兒呢。”
旁邊福田跟著罵了一句:“我操他大爺,說爺德育分不高,我操!這什麼德育不還是董令輝丫挺的自己整的麼?!隔壁那小子大二掛了多少門,還給他整上個保研,純粹一噁心!”
魚柱插了一句:“那你不還是保上了嗎?”
“我操!今年實行保研獎學金制,排在前頭的有公費,後面的還得自個兒掏錢上學,這叫什麼破爛名額啊?”
越野悶悶地:“你怎麼著都有學上,我還不知道能不能考得上呢。”
“一年花八千塊錢去讀個破研究生,混個鳥!”
仙道安慰越野:“問題不大,你那花姐姐不還能給你套套導師麼?”
“那也得先上線啊……”
躺在床上半天沒吭氣的淺野開了口:“都省省吧,我說啊,當學生是最輕鬆的事兒了,什麼都他媽不用操心,出去找工作的就他媽連狗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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