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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
師尹一時怔仲,那話似也勾起了什麼,心緒一動,讓他有些刻意地避開了眼,喉中咳嗽兩聲,卻說不出話來。
兩人相對沉默,目光交交錯錯在彼此視線裡,卻始終集合不到一個點上,氣氛漸漸變得有些冷。無衣師尹不自然地縮了縮肩膀,伸出手去,一枚粉色花瓣恰巧落於指尖。
他有些愣愣地低頭盯著那花瓣不動,許久,終於輕嘆道:“好友,你還記得這個所在?”
“是。”那人微微仰頭,視線遠遠飄去也不知落到何處,“曲水流觴,吾與師尹初識之地。”
“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天涯明月新,朝暮最相思——”他合上眼,輕笑,“轉眼,已是一甲子。”
當初的一切還歷歷在目,宛如昨日。你我未變的容顏,世間不變的風景,當那年華逝去,你我是否還能在那天地盡頭,執手相伴。
他不覺輕輕嘆了口氣。
那人回頭,深邃的眼眸依然淡漠,“無論未來如何,楔子是真心與君為友。”
聽著那一字一句,無衣師尹微笑起來,然上揚的嘴角有些澀澀然,心裡也愈發沉重。只怕是兩人都意識到了什麼罷,不能言明但心中透徹,不知不覺間便將衣袖攥緊,“你的願望是什麼?”
那人側頭看了看他,“吾的願望——不外是心在紅塵外,身不染塵埃。”
“這倒像你。”他也直直對望回去,“有時候吾真羨慕你,永遠這般超脫悠然。”
“超脫悠然只是一種心境,看破了,垂手可得。”那人微頓了頓,道:“好友只是尚未看破而已。”
風吹過,將指尖那枚花瓣捲入空中。無衣師尹靜靜看著那片粉色隨風而散,指尖慢慢攏回袖中,臉上恢復優雅的笑容,“是啊——尚未看破。”
那人不再言語,轉身自他身畔擦過,緩緩步出那花海樹林。
他忽然很想喚回那人,讓那人再停留在自己身邊。然而那隻手鬼使神差地伸出,卻又閃電般在中途停住,任由那人月白的衣袖拂過自己掌心,想握住,終是沒有再動。
之後兩日,他都未曾再看見那人身影。
他幾乎都懷疑那人是不是又瞞著他偷跑掉了,時不時派言允過去查探,少年回來都一臉茫然地回道天舞神司好端端在房中。
再見的時候,已是祭天之舞。
那日師尹未到卯時便已起身,梳洗穿戴完畢,領著慈光之塔千百族民緩緩朝天舞祭壇而去。
天舞祭壇坐落在碧雲峰峰頂——山頂一處最開闊平坦之處。碧雲峰山高千丈,傳說峰頂便是整個慈光之塔最接近天神的所在。無衣師尹一大群人浩浩蕩蕩行至碧雲峰頂,天已濛濛發亮,玉兔東斜,日頭卻還未升起。
一頂青絲小轎緩緩落下,窈窕曼妙的身影至轎內步出,抬眼便見那紫金月白人影,不由含笑道:“師尹——”
無衣師尹微笑迎過女子,一面道:“這幾日王女在流光晚榭住得可還習慣?”
“自然極好。”寒煙翠望向不遠處的天舞祭壇——說是祭壇,不如說是一處八角小閣。閣外四周垂下層層淺紫色的紗蔓,將整個小閣重重包裹起來。透過紗蔓隱約可見閣內陳列的桌案青爐,爐中嫋嫋幾許輕煙。閣內閣外俱是燭火通明,微風一過,帶來陣陣煙火檀香之氣。
“要開始了麼?”寒煙翠向師尹問道。
“是,祭天之舞行在月落日出交替之時,如今——時辰剛好。”無衣師尹微一拍手,已有人抬上座椅,無衣師尹請寒煙翠入座。隨即抬眸向天際深處望了望,眼見似有日出之象,一揮手,眾人皆屏聲斂氣,退至丈外。
一時萬籟俱寂,天地間只餘鳥獸蟲鳴。
“咚——”忽的一聲鐘響,雄渾的迴音迴盪在山谷間,寒煙翠眼前一亮,只見小閣——祭壇內十餘支蠟燭齊齊點燃。
在那淡淡火光中,出現了一條模糊人影。
“咚——”又是一聲鐘響,只見那人匍匐在地,對著那天地交接日出月落之處垂首叩拜,祭壇內外燭火因這一拜一齊閃爍,紫色紗蔓無風自動,趁著這瞬間的空隙寒煙翠望見祭壇內那優雅的背影。
“歷春秋之代兮,逾威神之嘉成。”
“執羽扇以謳兮,設羅幃而宣聲。”
那一字一頓的吟誦,空靈悠遠,遙遠如在天際,咫尺如入人心。那宛如神祗歌唱般的聲音,極有節奏地叩擊在內心深處,一下一下,如夢如幻,似假還真。
紫色眼眸一開,那人起身:
“逢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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