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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岫主人面無表情地聽著,此時唇角揚了揚,浮現淡淡一抹笑,“你該慶幸,正因如此,你們才有了可趁之機。”
“不錯。”無衣師尹笑得有些譏誚,“是以百年前你敗給了吾,而百年後又再敗給了他。”
楓岫主人默默看他一眼,唇角抿了抿,冷笑更深。
說著這番話時,楓岫主人胸前衣襟已盡數解開,連同那層層包裹著的白絹細紗也輕輕取了下來,露出了胸前一片光滑肌理。
彼時傷口已癒合,腐肉褪去,生出新的肌骨。新生的血肉在那白玉般的胸膛上留下殷紅的癍痕,看上去觸目驚心。
無衣師尹卻心知已是無礙,不由黯黯嘆了口悶氣,面上卻是不露聲色地笑起,“這傷——幾已痊癒。”
楓岫主人望著他,只是不語。他當然知曉那話中深意,他們都太瞭解彼此,明白有些事意味著什麼。
無衣師尹墨淵的眼瞳無聲黯淡,手指輕撫上那人胸膛,小心翼翼地觸控著那已收合的傷口——紅得較淺的是一道劍痕,而被劍痕掩蓋住的地方,呈現暗紅色的肌膚,卻是隱約可見五道指印。
無衣師尹的手停在那五道指印上,頓了頓,微笑起來,“這個舊傷,還會痛麼?”
楓岫主人愣住,卻也只是片刻,朦朧的眼愈發朦朧,輕輕合起,“不會。”
不會,怎麼不會呢?只是那樣的舊傷發作起來,悶悶痛在心口,看得見的傷口可以癒合,而那看不見的傷口,藥石罔效。
無衣師尹低低的笑聲響在耳邊,聽不出悲喜,“還是寒煙翠說得好啊,你我將世事看得太清,反而選擇冷漠了內心的感情。”
“無衣師尹。”楓岫主人閉著眼,聲音輕緩如流水,“放縱手下殺吾數回也好,告知寒煙翠吾之破綻也罷,你應知曉,你阻止不了吾。”
感覺到那停在胸口上的手無聲緊了緊,楓岫主人只覺自己的心也被那隻手攥緊,然而……
“吾當然阻止不了你。”那一字一句傳來的聲音似還笑著,但他不願睜眼去看,“縱使沒了兵甲武經與雅迪王遺書,你卻還是楔子——吾阻止不了你,你卻仍舊要阻止吾!”
吾希望你這傷永不見好,那樣你就可以永遠安份地停留在這裡,依存著吾,陪伴著吾。吾明知那不過是一口癮,卻還是愈吸愈深,找人傷你,不過是想要留下你,多一天也好。
而那人始終沉默著,而後輕嘆,“你知曉吾之選擇,你當初本不該救吾……你我早已為敵,所以你也不該過度執著於吾,而吾……”
而吾……又終究該對你如何?
楓岫主人肅肅笑起,張開的紫瞳中淡漠依舊,“而吾,那些不應拿起的,已是放下。”
無衣師尹默默抽手,十指在袖袍間攥成一團,面色反倒是出奇的平靜溫雅了,“哈,吾早就料到會是這番話了。”
然後他就那樣笑著笑著,轉身走了出去。
未知身死處,何能兩相完(中)
日落月升,眼看一日又要過去了,然那送行的人還未歸來。
歸來的只有一封信,還有女子發上玉簪,此時正握在楓岫主人的手上。
信上的字跡很是熟悉,話也只有寥寥數語,時間地點代價,一針見血,開門見山。
若是換做師尹,只怕這要挾信上便作詩詞歌賦,風月情濃。若是換做自己,或許也只是“青梅煮酒,邀君共飲”這等隱晦。唯有那個人啊,生性的鋒利尖銳,怎麼藏也藏不住。
他笑了笑,不知自己如何還有心思推敲這個,手掌輕輕一握,那雪白信箋已成紛揚碎片,散入風裡。
而遠處夕陽裡最後一抹餘光,也隨著他那一揚手,暮靄沉沉地黯淡下去了。
入夜時分,風吹草動。
靜謐的流光晚榭裡,燈燭全熄,不知人是否也已入夢沉睡。
忽的一道人影閃過,迅疾而無聲,悄無聲息地飛躍至無衣師尹的窗廊下,留神細聽房內動靜。
房內黑燈瞎火,寂靜一片。潛入者微一猶豫,伸出兩根手指輕彈窗沿,發出“咔”地一聲輕響——若依照無衣師尹的警覺性,縱使先前未發現,此時再如何遲鈍也該知覺了。
然而房間內依舊無聲無息,同那黑夜一樣的沉寂。
潛入者這才伸手推窗,一晃身,人已如游魚般滑了進去。
房內黑沉一片,然潛入者目力極好,一眼便知房內果然無人——否則照主人家的性子,只怕如意香爐早已打上面門了罷。
足尖一點,潛入者